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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收右拳,抡左臂,胯下骑马式,仰头喝道:“老鬼,你会飞?俺就打你个‘张口雁’,看家伙!”左拳向上一举,“砰”地一声,房顶又开了天窗。
屠开方倒吸一口凉气,凌空翻转,好不容易避开这一拳。却见梁断屋摇,瓦砾纷落;厢房内尘上弥漫,一片昏暗。纷乱中,兀自听见大牛那粗大嗓音在叫道:“屠老鬼,别跑!俺两个还没分出胜负,谁跑谁是龟孙子!”
屠开方空有一身精纯武功,怎奈房中狭窄,无处施展;气得一咬牙、一顿足,狼狈穿窗而出。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吃一个无名小辈的亏,气愤之下,灵智难免滞塞。人才飘落地上,突然间,脚胫上一紧,竟被一圈预置的套索拖翻。
窗檐下,穆天赐飞快一掌拍在屠开方背上,探手提了起来,笑道:“师兄,逮住了。”
大牛跨出窗口,哈哈笑道:“少主还说这老鬼是十三奇高人,如何了得,敢情竟是这般稀松平常!早知如此,俺一个人也能逮住他。”
穆天赐嘿了一声,道:“师兄也别小觑了他,这老鬼十分滑溜。刚才咱们若不是用这捉兔子的妙计,只怕真被他逃了呢。”
大牛洋洋得意地道:“青丫头总是看不起俺这师兄,走!咱们臊臊她去。”
两人扛着屠开方,说说笑笑,直奔上房。只把个阴沟里翻船的屠开方气得半死!
上房内灯火通明,江涛高踞上坐,穆忠和周青青分立左右,早已等待多时。大牛和穆天赐一个杠头、一个抬脚,将屠开方重重掼在地下。
江涛拦手道:“不得无礼,快餐屠老前辈安坐。”
周青青移过一把椅子,穆天赐扶起屠开方,在椅上落坐。
江涛又道:“替屠老前辈解开穴道。”
穆天赐答应一声,手起掌落,拍开了闭穴。屠开方穴道一解,怒火顿生,一挺腰,便想跃起身来……江涛适时挥手道:“你们暂且退下去。”穆忠等四人同声应降,相率退出房外。屠开方不觉一怔,随即冷笑说道:“老夫软硬不吃。江涛小辈,你要是想动什么虚情假意的念头,那就找错人了。”
江涛淡然一笑,道:“老前辈错怪了。在下不善虚假,如此作为,纯系报偿令盟弟百老前辈旧情。再说,在下也有这份自信;纵然解开闭穴,老前辈却未必出得了这间房屋。”
屠开方怒哼道:“老夫就不信——”话犹未毕,忽然触及江涛一双神光湛湛的眼睛。只觉他那目光中隐含着一种异样光芒,似无底深渊,似浩瀚大海;那么柔和,那么幽深。令人一见之下,顿感心气平和,激愤尽消。屠开方心头猛震,张口注目;脑中晕晕沉沉,业已迷失在一片飘渺幻境之中。
江涛笑意盎然,缓缓问道:“屠老前辈,你信了吗?”
说来奇怪,这一刹那间,屠开方竟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凶念隐退,呼吸悠缓。身不由己点了点头,轻轻道:“信了。”
“信了就好。”江涛颔首,徐徐说道:“前在天湖,多承屠老前辈关照。鄂南绝壁之上,又蒙甘老前辈私情相纵。在下恩怨分明,此次旧地重游,旨在援危济困,消祖武林浩劫,并不想多造杀孽,牵连无辜。老前辈乃是成名高人,当能体谅区区徽衷?”
屠开方此时茫然无主,似听见,又不尽明了,只是频频点头。
江涛轻吁一声,继续又道:“这些道理,咱们暂且不去谈它。总之,天心教包藏祸心,报应已将临头。在下衷心希望老前辈和甘、焦二位,从此急流勇退,不再创纣为虐,前此恩仇一笔勾消。同时,也想请老前辈帮在下一个忙,老前辈可愿意?”
其实这话问了等于没问;屠开方似乎再没有第二个选择,木然点头道:“愿意!”
江涛一笑,道:“这么说,在下就先谢谢老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