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在城裡,我在寫信封的時候想起從前我給宋清平捎的信,說是信,其實我根本沒有寫字。
我只給他送一些小玩意兒,在江南先送了桃花,又送過蓮子,其餘種種,都是隨處可見的東西,不知道他在收到信的時候是不是怨我。
於是這回我提筆給他寫了張字條:「一別數月,甚是思念。」
宋清平看見這樣的話肯定要說我肉麻。
隨手又沾了茶水抹上去,假裝是自己的淚痕。
等我把信寄出去的時候,我發覺自己真有點想他了。
我盤算著等北疆的事兒解決了,我就寫一封信把宋清平給喊出來,這時候父皇便可以下一道旨意就把我給廢了。
我帶著他隨處去哪兒,把他的毛捋順了再給帶回燕都。
我想去馬場找老闆喝兩杯酒暖身,但在路上卻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小皇叔。
我不知道小皇叔在北疆掖城還有產業,一時之間還以為是我看差了。
我慢慢地走過去,我這時候穿得像一頭熊,又用防沙塵的藍布蒙著臉,也就宋清平他們能勉強看著我的眼睛認出我來,別的人恐怕連想都不會想到我是在外遊歷的太子。
小皇叔正和一個精瘦的人在茶樓里坐著說著話,小皇叔是一幅很明顯的漢族商人形象,套著綢緞衣裳,又披著大氅,抱著手爐,那人套著皮毛,倒是穿得像是個本地人。
那個人道:「不論如何,上面的意思還是要先看一看馬。」
小皇叔邊打揖,邊陪笑道:「等馬到了,我親自把馬送過去。」但很明顯,漢人的禮節對他並沒與什麼用處,這時候小皇叔便看見我了,他朝我使了使眼色:「喲,好侄兒,馬趕來了?」
不知道小皇叔到底在做什麼,我只好學他的樣子諂媚的笑:「趕來了,趕來了,一切妥當。」
小皇叔把我拉到那個人眼前,向他介紹:「您看,我侄兒,我不是說我侄兒在後邊趕著馬就要來了麼?我是先來看看情況的,若這筆生意能成,那就最好不過了。」
那人又道:「馬來了,就帶我去看看吧。看過了再說這筆生意能不能成。」
小皇叔的臉色一變,明顯他是沒有什麼馬的,正沉默時,那人探手一摸腰間,我想他大概是把刀劍別在腰上了。
這人看起來高高大大的,若是打起來,我不一定能贏,況且還有一個小皇叔在,他這個胖子,要逃起命來也很麻煩。
我忙道:「馬都安置在一家新開的馬場了,您要是方便的話,我們現在走一趟。」
我沒辦法,情急之下只好帶那人去我認識的那一家馬場。
這件事兒我確實對不住人家,誰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做什麼的,他看起來就不是個善人。我沒敢仔細看他,我怕他一生氣就拔刀把我給砍了。
可我也沒辦法。
等這件事情過後,若是那人找馬場的麻煩,我只能好好的跪下來向馬場道謝和賠罪,再讓小皇叔賠他馬場的錢,讓他去其他地方再開馬場。若他執意留在北疆,我也只好留下來。他們若是出了事,我得謝罪。
到馬場門前時,我裝作很不在乎的樣子,大聲喊道:「老周!周南!東家帶了客人來看馬了!」
我自認為這話說的還算圓滑。一來告訴小皇叔,管著馬場的這人叫做周南;二來老周與我很熟悉,雖然有時吃了酒沒大沒小,混在一起胡鬧,但是平日裡我不會喊他名字,他能領會到我的意思。
老周出來時果然也有些不太明白,等看見小皇叔與那人時,也反應過來了,忙笑著問好道:「東家好,客人好。」為把戲做足,他還給我彎腰請安:「少東家好。」
我實在是很對不起他。
「走,帶客人去看看馬。」小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