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安娜脸白得像幽灵,声音也像:“把光灭了。”“火光可以,月光嘛……”马牟笑了,放下帐帘。……附近的篝火全灭了。人群鸦雀无声,板结成块状的暗影。到处是暗影,黑呢斗篷也成了暗影,只有上面的铜纽扣,还亮着;发亮的还有桑来的脸,扭到一边去了,满嘴马毛,咬得死紧。
第四节 乌里扬诺夫前线
第四节
在乌里扬诺夫前线,红二师师长别列乌尔请求支援……白军的大炮对准了红军阵地,运兵船也准备起锚。岂料准备上膛的许多火炮早被任辅臣的侦察员做了手脚,不少渡船的锅炉压力表也被破坏,没法正常点火启航。
——于佰春:十月革命期间中国籍“红鹰团”的往事
卡玛河水量充沛,在乌里扬诺夫一带,汇入了睡态沉沉的伏尔加河。乌里扬诺夫斯克,作为航运的交汇点,成了红白双方的聚焦点。……榴弹炮口黑黝黝的,藏在一道雪坡后面,像是在一道白墙上,开了许多小缺口。排炮落到右岸;红军阵地上,升起一股股的烟,蓬松得像羽毛。……
师长别列乌尔,搓了一撮鼻烟;粉末粘在电话线上,和灰土混成一色:“……请接总部。”肃反委员会主席,契卡(克格勃前身)缔造者——捷尔任斯基,接听了电话:“是乌里扬诺夫前线吗?你们那……战况如何?”别列乌尔的头,碰到了掩蔽部顶梁:“捷尔任斯基同志,您好!我代表红二师,向您问好!……战况凶着呢……炮火太猛啦,全是英国炮!” 契卡主席挥了挥烟斗:“可爱的英国人!把欧战没耗完的炮弹,都送到南俄罗斯来了。慷慨得很哪!人家要把咱们——‘扼杀在摇篮中!’”别列乌尔咬了下胡子尖:“那就看……谁先失血过多。(犹豫了一下)我们……需要补点血啦。” 契卡之父神情凝重:“我这没有预备队了。……军校学员……行吗?执委会下属的……对啦,彼尔姆地区,有一个中国团,很能打的。团长任辅臣,是我流放时结识的……我会请他南下,增援你们。”“那太好啦!” 别列乌尔的亢奋,带有搂抱意味,俄国式的:“我会给他一个亲吻。”
捷尔任斯基,当初一见到任辅臣,便被其所吸引:沉着的目光,利落的举止,勇士的气质;无不侵彻入骨,令人难忘。……中国团接令后,即刻登船,顺流而下;一天不到,就出现在伏尔加河;乌云白浪中,列队登岸了。捷尔任斯基激动不已,叠声叫到:“格力范!格力范!”(俄语:真正的朋友)……
从防波堤上望去:月牙形的码头,沾满煤屑;就像一张黑色的弯弓,拉得满满的。“罗斯公爵”号,从涅斯特维耶开来,舷墙侧面碰擦坏了。高峙的船头,破开水皮,像剪开一匹发光绸。甲板上,包裹堆积如山,蒙着油布,满是泥沙。一名水手,摸了摸三角垂帆(上面沾着白粉):“又是美国面粉!”——美利坚麦浪之海啊!你的起伏,竟能影响伏尔加的波涛!真他妈该死!——“该死!你们是在服苦役,不是在度假!快干活!”吆喝声中,披着麻垫肩的桑来,放下面粉袋,撩开防水布,露出一角炮盾——盾面上刻着不列颠狮子。……
潘百川顺着码头溜达,每走过一个系缆铁环,便仰起脸,露出粗脖颈;桅帆上刮来的风,吹开了他的衣领,吹得直扑腾。“长官,有活干吗?……都是好把式……讨几个碎麦钱。”
在舷影里扬起的脸,让桑来眼睛一亮:“让他们搭个手吧?长官。要变天了。”大副绞好缆索,收拢帆篷,去老地方看了看晴雨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