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饭吧,否则会没力气的。”
“好,谢谢你。”
过佳希弯下腰,把折叠好的千纸鹤放进一个透明的袋子,然后连同包一起拿好,走向电梯。
她到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坐在窗前的高脚椅子上匆匆忙忙地吃完,为的仅仅是填饱肚子。
走回住院部的路上,经过一幢建筑楼,门口闪现一个熟人,她一怔,停下脚步。
欧阳俊男精神很差,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阳光,似乎感觉到了不适,很快低下头。
他并没有看见站在几米之外的老朋友。
“欧阳。”过佳希轻轻走到他面前。
一直喊了三遍他的名字,他才抬头,当看见阳光中的一张笑脸,觉得十分刺眼,他很不想面对,目光开始游离。
“我听小非说了,你最近都在这里进行心理治疗。”过佳希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异样,反而带着鼓励,“加油。”
欧阳俊男的表情有几秒钟的停滞,片刻后消极地说:“已经来好几次了,没什么效果。今天是最后一次,到此为止了。”
过佳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们面对面,空气的分子急速地聚集在一起,显得很沉。
欧阳俊男忽然感觉很烦躁,阳光扎在手臂上又痒又痛,痛感竟然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有人拿刀割开了他的皮肤,一刀又一刀,慢条斯理的,他几乎都能听见那种声音了。他就这样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任由真实的痛楚侵袭自己。
半分钟后,他脱口而出:“我还是适合自生自灭。”
言下之意,你还不离开我的视线?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耀眼照亮我的阴暗?
过佳希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很平静地告诉他:“我老公今天在这里动手术,还不知道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我除了等待找不出其他的办法。”
欧阳俊男一言不发,眼神却不再闪烁。
“说真的,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我现在也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想有人打扰,不想他们对我说一切都会好的,别担心之类的废话。”过佳希说到这里不再多言,打开袋子,拿出一只折好的纸鹤递到他的手心,送给他当礼物,然后转身离开。
欧阳俊男默默地看着搁在掌心的绿色纸鹤许久,耳边奇怪的鸣叫声停止,周围的世界终于清静下来。有一个瞬间,他好像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一点点动力,即使这个动力是建立在“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经历不幸”的基础上。
他没有资格,也十分不愿意幸灾乐祸。虽然他自认为丑陋,但绝没有丑陋到那个程度。
可耻的是,他堆积的绝望竟然真的被她的一句心里话消释了一些。
视网膜上的一小片鲜活的绿意取代脑子里残留的铁锈色。掌心的纸鹤很轻很轻,像是随时会迎风而飞走。
他使劲地看着它,试着按下暂停键,把那天站在房间里,目睹的一切沾着鲜血的东西切换成其他的……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只要能短暂地遗忘,有几秒钟的解脱就够了。
钟言声的手术时间比预计的长,到了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手术依旧没有结束。
过佳希的纸鹤都折完了,她凝视着挂钟,眼睛几乎一眨不眨,耐心地目睹时间是如何一分一秒地过去,顺便数着自己的呼吸次数。
有一个时间点,她忘记了呼出憋着的气,直到用力咳出来。
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继续等待。
她承认自己已经濒临一种情绪的边缘。
从她坐着的位置转过头,一眼望过去,走廊很长,像是空中的浮桥一般,没有终点,越看越觉得恐惧,她终于不敢再看,收回目光,改成看自己的鞋尖。
六点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