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暗度陈仓”的战术,先让几个小伙伴按照先前的办法故意以为她打瞌睡了,偷偷的走进那条巷子,引诱那位斗鸡眼大婶追出去大骂,然后还适当的反抗和回骂。那位斗鸡眼大婶定是因为我们连日的骚扰,忍无可忍了,追出去好远。而我们剩下的孩子就从池塘边的茅厕里爬过,直接跳进荷塘里,拽下莲蓬就跑。荷花杆上的白刺划破了很多人的大腿,流着暗红色的血。但我们却在跑出那个泥泞的荷塘之后,欢天喜地的大笑,好像过年一样,抱着莲蓬,一路掰着莲子吃,一路去湖里游泳。
153 在那条从荷塘通往江里的乡间小路上,放眼望去都是金黄色的水稻,再过几天,各家就要准备一年一度的“双抢”了。那时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大人们需要收割起家里三四亩田的水稻,还在晒谷子的时候,就要尽快犁田,育秧,接着再插下秋季水稻。再还没有很多人外出打工之前,这是大人们最辛苦的一段时间,恰值酷暑,而一切都要靠勤劳的双手完成,没有任何机械可以借用。我在邹家坊小学的后两年,也就是我上三年级和四年级时每年都要参加双抢,我总共参加的双抢大致只有四次,而父亲和母亲参加的或许是二十四次不止。
我和弟弟会跟着母亲顶着烈日去割水稻,每人一行,母亲一行九株水稻,我和弟弟一行五株。这是一项很苦的体力劳动,说实在的在内心里并不喜欢,但是我们知道母亲的身体力行是我们最好的榜样,即便汗流浃背,即便全身酸痛也还是会坚持下去。母亲懂得教我们消除炎热的方法,站在稻浪里,取下草帽,冲着远处的青山大声的喊“呼——嘿——,来凉风!”这当然是心理作用,那个闷热的山谷里的空气不会因为我们的喊声而流动,带来清爽的凉风,但是如若真的可以在自己喊出那句“呼——嘿——,来凉风”之后,出现哪怕一丝的凉风吹过面孔,那也是一种无限的享受,沁人心田的快乐比喝下冰水还过瘾。
154 水稻收割完了,便要用打禾机把稻穗上的稻谷打入谷仓,我已经描述过那个踩着大踏板,用挂满铁丝钩的大滚轴打稻谷的过程,等稻谷收完,其实还有很重要的活去接着完成,那就是收稻杆。我在前几年的新闻报道里见过华北的麦田玉米地里收割之后漫地烧秸秆,烟尘滚滚,这在邹家坊的稻田里极少见到,因为稻杆是重要的农用材料。稻杆是水牛过冬的食物,也是牛栏农肥的组成部分。好的稻杆被晒干扎严实成为床铺下的床垫子。春天稻杆垫子上会聚集湿气,各家各户就摆在太阳下暴晒,等晚上再铺回去,睡觉时格外暖和,还可以闻到阳光的味道。
稻杆扎的稻草人是水稻田里赶“禾雀鸟”的法宝。也许很多人至今还认为偷食水稻的是蝗虫和麻雀,但是在邹家坊的水稻田里极少有蝗虫,也极少有麻雀,它们只在晒坪上晒稻谷的时候才出现。禾雀鸟比麻雀个头小,但是非常灵巧,棕黄色的亮亮的羽毛,成群的在水稻田里栖息,只有稻草人可以管住它们。
稻杆还是重要的燃料,在每年固定的一天里,稻杆一定会被用到作为燃料,那一天就是中元节。各家在七月十五的傍晚烧那些纸包和冥币的时候都是用稻杆点燃。我们小时候就守在那些稻杆边上,因为稻杆上残留的稻谷在火光里加热,然后就跳出火丛,变成白白的爆米花了。
155 在秋季水稻收割完之后,各家的稻田里都是堆得高高的稻杆垛子,那是我们玩耍的重要据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