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烈焰玫瑰,连目光中都透着嘲弄,偏偏语气轻柔沉静:“你为什么这么奇怪?”
这句话一出口,彼此对峙着的两人,都怔了怔,身外的时光仿佛倒流,连相识的第一幕都变得触手可及。
你为什么这么奇怪?——
那是杜微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十三(下)
年轻的杜微言执意要进入红玉的南部山区时,同一组的另几个师兄师姐都在劝她:“微言,我们的考察结束了。
而她和另一位师兄十分执着,坚持要进入真正的阗族自治区去调查。其实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从等言线的划分来看,越往南走,密集程度越高,这也意味着区域内的语言变异程度越高。只在边缘徘徊所搜集到的语料,对于杜微言来说,是远远不能满足的。
出发前,唯一的同盟军男生突发了急性肠胃炎,不得不留在红玉首府迭连市输液治疗。忽然间成了孤军奋战,杜微言却无畏无惧,第二天找了当地的三轮摩托,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颠簸着就进去了。
一路尘土飞扬,开三轮摩托的大叔问她为什么要跑到山里去,找没找到住的地方。杜微言简单的就说自己在搞科学研究,大叔看待她的目光立刻就变化了,极为热情友好的说:“姑娘,你住我家吧?”
杜微言倒不怕被人拐了骗了,语言学有时候可以帮她很多忙。鉴别笔迹自然是小意思,哪怕在日常对话中体味一个人说话的韵律,她也能肯定眼前的厝文大叔没有骗她。
摩托车打了拐弯,杜微言紧紧抓住一旁的扶手,突突的马达声慢慢的减弱,大叔憨憨的笑了笑:“到了。”
真正阗族人生活的环境,简单淳朴得叫人吃惊,就像是厝文大叔说的那样,连找一家旅店都很困难。小小的镇上,街道也只从南至北的一条,零零落落的两家杂货店,店门是青白相间的厚布,而街边是一只绿色的邮筒。
杜微言走进厝文大叔家的屋子前,默默站了一会儿,又拿出了相机。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柔和的金光婉约的点缀在干净简约的小街上,远处是清云缭绕的山黛,有一个孩子从路边穿过……
杜微言选择的构图焦点却是那个小小的邮筒。绿色的漆面已经有些斑驳,似乎是时光悄悄的爬覆上去,曾经柔润的绿泽此刻被剥蚀,轻轻一触,便娑落落的掉满了掌心。
她只觉得这样构图漂亮,可是她当时并没有想到,很久之后重新回到这里,似乎什么都没变,依然是这样的街道,这样的美景——可是将这个纯净的世界与外边联系的纽带,却早已不是这样一个简单而寞落的邮筒了。
厝文大叔有一个女儿,名字用汉语的音译来称呼,十分动听,叫做“夏朵”,在他们的语言中,意思是“幸福”。她和杜微言差不多年纪,小麦色的肌肤,身上是扎染的长裙,浓蓝之上是大团大团的龙凤图案,绚烂如火,浓稠色泽仿佛能蘸染视线,那双眼睛晶亮晶亮的,漆黑的发辫垂在肩上。
这个纯净的姑娘,总叫杜微言想起了沈从文先生笔下的翠翠。很多时候夏朵都很羞怯,可是又愿意和杜微言在一起,好奇的看看她的电脑和手机,仿佛那些都是有魔法的东西。
学历、背景乃至民族的不同,并不能阻碍两个女孩迅速而牢固的发展起友谊。夏朵有时候听不懂杜微言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研究有什么作用。可她愿意跟着杜微言,对这个汉族女孩充满了善意的好奇。而在语料的收集上,她也尽最大的可能性去帮助来自外乡的女孩。
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再分工合作,比起在迭连市的时候,杜微言要辛苦得多。杜微言来到红玉的第一个月,就能把那里方言说得很熟练。可她想不到,到了这里,情况起了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她在街头听乡民们彼此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