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电话里说了回家的时间,并不抱希望地从车上下来,程锐提着行李看到姜彻时,当即愣住,傻傻站在原地。他穿得很厚,一手抱在胸口,驼着背倚在墙上抽烟,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脸。直到程锐走到面前,他才猛然抬头,迅速扔掉烟踩熄,伸手去拉他的箱子,从兜里摸出一顶大帽子,往他脑袋上一扣,说:“家里冷吧?还穿这么少,回来就感冒。”
程锐乖顺地松手,把围巾拉高,声音也随着面前的雾气氤氲起来:“怎么过来了?”他回来,跟家人说不用接,毕竟是这么大的男生了;更没让姜彻过来,所以见到他,惊讶之余,胸口不住颤动。
“你走的时候不是没送你吗,想着回来了,我来接。就把你送回家,这两天多陪陪你妈,别老过去。”姜彻拉高衣领大步走着,又看看他手,脱了一只手套给他戴上,抓起他右手放在兜里,自己的左手也放进来握着,“跟你说回来的时候多穿点,多大了还不注意。不是说要你买个好点的手套吗?别心疼钱。”
程锐把帽子扶正,说:“东城那边,暖气不要钱的似的,很早就开了,不觉得冷,就没穿太多。我室友连秋裤都不穿。”
“你别学那些,男孩子家还图好看?再说,咱们这儿能跟大城市比?我屋里都架了煤炉,前两天灭了,屋里跟冰窖似的。”
程锐点点头,将下巴埋进围巾里,咕哝道:“是挺冷的。”
“让你不听话。”要不是拉着行李腾不开手,姜彻很想敲他一个栗子,眼下只能过两句嘴瘾,絮絮叨叨说他两句,嘘寒问暖,电话里说过的话又一一重复。下意识紧了紧握着他的那只手。
程锐听得多了,也不作声,心想这比电话里近多了。
姜彻知道这话老生常谈,但不说这些,好像又无话可说。程锐大了,又不在身边,想要讲话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他像一个年迈的父亲般,心里满满的关怀,到了嘴上,再无法伶牙俐齿,笨拙得很。絮叨完了,两个人沉默着走,姜彻想了想,又说:“庆哥前几天又不舒服了,还在医院,过两天你跟我去看看。”
程锐说好。
姜彻又说毛子的女儿上幼儿园了,魏宁酒吧生意旺了,拉拉杂杂的。
程锐在侧边打量他直视前方的眼睛,打断他的话:“我在学校里,没事做了就很想你。”
姜彻视线游移,避开他的视线,嘴上还是成年人的架势:“臭小子越活越倒了,大街上别瞎说。”
程锐弯起眼睛,道:“又没人听见。”
“你声音太大了。”
“你害羞了?”
松开行李,一巴掌拍下去,姜彻看他吃痛蹲下,踢踢他的屁股,骂:“跟谁学的这些,以前多乖一孩子。”
程锐捂着脑门,心想果真不是谁都喜欢周子文那种调调的——周班长开学没多久便勾搭到了女孩子,在寝室没少听他语气轻浮的电话,程锐跟着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学了点,随口说出来,却忘了姜彻不是小姑娘,不能随便调戏。
然而恋人间应当怎样相处,他并不清楚。电影里的故事往往以恋情终成正果结尾,之后细碎的家长里短通通留待想象,也许因为太平淡无趣。想要见到他,想要亲吻和拥抱,想要看着他,太多想念聚在一起,反倒更加没有自信。
姜彻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叹口气把人拽起来,继续前进,嘴里嘟囔着:“我就说会跟着学坏。”
程锐默不作声,满心满脑的少年恋爱烦恼。
姜彻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便离开了,程锐明白他是不想给人看见。回家放好行李,知道程湘婷和徐正秋都在店里,便先去服装店。程湘婷抓着他的手端详了半天,说瘦了不少,一番嘘寒问暖,还要得空招呼络绎不绝的客人。程锐见她太忙,说先出去逛逛,等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