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商人怎么了?至少我的商人爹有魄力毁灭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庭。而他们,行么?
我讨厌这种谈话,于是只是不停在敷衍。但这女人显然很不满。我听见她开始抱怨她的女儿最近学习不知上进,到荷兰两年,连荷兰语都讲不利落。我当然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地讽刺我。我很不自在,却只能忍耐。梅婷在桌子下面轻轻拉着我的手,却没有丝毫缓解我的不快。
吃过晚饭后,我逃似地告辞了。中国的古人说,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兼彼此仇视,便无论如何都不会相处愉快。但告别的时候我仍很礼貌地同他们道谢和道别。因为无论我多么不喜欢这两个中年人,梅婷终究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愿在她的父母面前让她难堪。毕竟,我们都是异乡人,在阿姆斯特丹生存下去,是很艰难的。
梅婷送我出来,在我的面颊上轻轻亲吻,说一切都很顺利,我苦笑着说你用如此不堪一击的谎言来安慰我是何必,难道你就不累么?总之,我太累了,只想回到橘子街上那个属于我自己的房间,喝酒,睡觉。
离开梅婷的家,我独自一人开着车,一直冲到旧教堂外的红灯区,钻进那间名叫纳玛斯特的小酒吧,花上15个欧元,买了枝装有大麻的烟卷,坐在角落里,一口气抽光,晕晕乎乎地回家,只想把刚刚的经历忘个干净。
这或许是我唯一喜爱阿姆斯特丹的时候。我并不沉醉于大麻,但在我需要它的时候,便能轻易得到。于是,我在合法的飘飘欲仙之中,做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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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篇3…1
我的父母不喜欢你,但这无所谓,因为我喜欢你,而我们能在一起,便是最重要的,不是么?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梅婷对我说。
我没有接过她的话题,只是轻轻抚摩了她的手,温柔地对她说,梅婷我们分手吧。
显然我的这个唐突的决定伤害了她,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立刻失声痛哭,并在课堂上夺门而出。
我无奈,也只好追了出去。六十多岁的英国老教授站在讲台上,被这两个亚洲人的失礼惊得目瞪口呆,我心底愧疚,却也无暇旁顾。
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我追上了梅婷,对她解释我要和她分手的原因:我和她不属于同一个领域,我们之间不存在重叠的部分,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我爱上她就像老鼠爱上蝙蝠,老鼠是钻地洞的害虫,而蝙蝠是满天飞的益兽,拼凑在一起,除了显得不伦不类,根本不会有结果。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我不喜欢把自己比喻成老鼠。但我只是想尽快把这个麻烦的事情解决,即使撒谎或者侮辱自己也无所谓。这段没头没尾的恋情——姑且称之为恋情吧——已经让我疲惫不堪,任何拖沓都是对我们两个以及各自背后家庭的背叛。
但梅婷却丝毫不听,只顾自己大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双眼通红,眉头微蹙,像《红楼梦》中的林妹妹,真的很美。
可我对她愈是留恋,心底那个离开的愿望便愈是强烈。原因很简单:林妹妹不应该爱上一个浪迹天涯的旅人,他不会给她幸福,只能让她一生奔波伤痛。
三三两两的路人伫足观望,有黄头发白皮肤的,也有黑头发黄皮肤的。看来,围观是人类所共有的一种习惯,在中国或是在荷兰,都没什么分别。此刻的我们,就像是动物园牢笼里的两只树袋熊。
可无论我说什么,她就是不肯停止哭泣。于是我刚刚的那丝微妙的怜悯逐渐化作满腔的烦乱,对她大喊,你哭什么哭?如果哭能解决问题,何不去朝鲜核危机和伊拉克战争里哭一哭,迎来天下太平?
梅婷却丝毫不理会,仍是兀自流泪,无言。
我很不耐烦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