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殊莞尔而笑,手指不经意扫过耳鬓,却忘记此时已恢复男子装扮,耳边未有碎发可捋,韩文殊讪讪收回手,“大过年的,难道还要苦着一张脸么?”
夜明神色一黯,垂眸淡淡道:“往年大人思及远在西北的大将军,难免黯然神伤。”
韩文殊面色一滞,她虽然与韩信是血脉至亲,但是对于韩信这个人,她除了敬他是为英雄,倒是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此刻夜明突然提及,韩文殊倒有些惆怅,她是韩信唯一的女儿,她要是就这样随着嬴珩一走了之,岂不是连父女之情都舍弃了,她可以置若惘然,但是年迈的韩信如何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想到此,韩文殊幽幽轻叹。
夜明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有几分明了,他本就是极敏感之人,一丝一毫的诧异他都能有所察觉,自从三个月前,她就变了,不似以前那般冷酷无情,也不再有那些痛不欲生的情愁,甚至不再为所欲为,不再一心求死,她好像突然间,就变得谨小慎微,变得很怕死,会让他派人保护;赵奕的案子,以及左冯翊失火,她会去调查真相,而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味的强硬压制;皇上的爱意,她竟然会接受,虽然中间也有纠结和茫然,但她仍然选择飞蛾扑火。
其实当她冒着严寒赶往林光宫,前去探病的那晚,他就已经料想到,她的心意变了。
那么骄傲的人,应该不会接纳廉价的爱意,翱翔天地的鹰隼,怎么可能束缚牢笼。刚刚她不经意的一个笑,像是释放了所有重负,而现在的深思,分明是在思忖着如何阔别,她与皇上,终于情义相许,决定要逃出长安这个牢笼了。
夜明心中苦涩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等着她的回答。
韩文殊轻轻阖目,释然而笑,“父亲一生心愿,便是守家为国,接他回来只怕他还要郁郁寡欢,年后我要去大漠,一尽孝道。”
她想,嬴珩是他的爱徒,而她是他的独女,他们的计划应当告诉他。
“哦。”夜明低着头,眸色却渐渐变深,过了好久,他语气生硬,重新问道:“大人召见属下,到底有何吩咐?”
韩文殊猛然回神,却并未发觉他的异样,伸手朝着自己的脑门拍了几下,难为情地笑道:“看我这记性,竟说别的了,我这里有件事要拜托你,不知你可愿帮我?”
“为大人百优解难,是属下的指责。”
“好。”韩文殊爽朗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希望你能随赵奕前往西域。”
☆、祭祀
直到此时,夜明才稍有动容,疑惑地凝视着韩文殊。
“别急,听我说完。”韩文殊笑着安抚道,“赵奕跟了我这么多年,匈奴于他而言再熟悉不过,可是这次去的是西域,皇上的意思是,如果蒙嘉忠于朝廷,便可对他置之不理,如若他有丝毫异念,先斩后奏也无不可,这个计划是很好,有赵奕领着一队银羽军我也放心,只是这其中总有些让我在意的地方。”
“是什么?”夜明眉间微动,淡然问道。
“向导。”韩文殊抓起眼前茶壶,倒了杯温茶,举杯置于唇边,轻抿一口,娓娓说道:“通往西域的那条路,对于我朝而言,无异于一片空白,皇上只选了一些身世清白的楼兰人作为向导,但是说到底,那些人于大秦而言,不过是金钱建立的利益关系,一旦出现天灾人祸,只怕就要呈鸟兽散,到时皇上的商队极有可能迷失在沙漠,再也走不出来。”
韩文殊满面担忧,目光回转,殷殷看着夜明,恳切道:“夜明,你是在西域长大的,又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你作为他们的向导,我放心的下。”
夜明听罢,面容始终宁静,眼眸却愈发深邃,过了许久,直到韩文殊殷切的眼神消失殆尽,他才冷冷开口:“属下本不愿再回那个地方,但如果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