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起在白衣庵说过的还愿的话,段世昌自然不反对。
第一次,没带小强去,喂过奶,看他睡着才出门,计划过去送上香油钱,说明情由,拜托如尘安排,就回来,应该赶得上下次喂奶。不想路遇官府出来查案,引起交通堵塞,到家晚了。
小强醒来饿了,见不到妈妈和食物,大哭。段世昌这日回得早,黑着脸坐在摇篮边,看见张歆匆忙跑进来,一眼就瞪了过来。
第二回,干脆带了小强去,也给如镜如尘两位看看。
小强头一回出门,有妈妈抱着,如镜如尘和一干尼姑又都是慈眉善目,倒是很开心,咿咿呀呀地嚷个不停,笑个不住,拐了好些见面礼回来,午觉都给耽误了,倦极了才睡着。张歆也累了。
如尘请张歆带孩子到后面她的居室休息一阵再坐车回家。马上就是腊月,腊月新年事多,赶着在之前礼佛还愿的人多,前面常有人来,如尘还怕惊扰了母子两个。
如尘的居室分明暗两间。张歆把小强交给白芍黄芪看着,自己到里面小的一间小睡。
在床上布置一番,做出有人安睡的样子,从带来的包袱里找出一个包裹,耳中听着外间平静,偶然传来两个丫头的低语,张歆悄悄打开后窗,翻了出去,掩好窗户,在墙角僻静处打开包裹,取出一件男装一双靴子换上,整理过头发,再披上斗篷,竖起帽子,趁着无人时从白衣庵后面的角门闪了出去。
天不算冷,已近黄昏,光线昏暗,乌云一片,像是将要下雪的样子,巷子里没几个行人。如尘说的那条小巷离得不远,穿过细长狭窄的巷子,果然就是金鱼巷尾,很容易找到陈家。
上次来,张歆就已打听过,知道陈家的房子还没租出去。三进院子只出租一进,租期短,租金虽要得不高,对租客却挑剔,又赶上年末,确实不好租。吃了他家送的红枣花生红糖,张歆不好意思,还在如尘处留了笔钱,说是若到腊月还租不出去,请如尘帮忙给两位家人,好歹帮他们过个宽裕的年。
大门紧闭。张歆敲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长者怀疑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山东口音:“谁啊?”
张歆暗暗清清嗓子,尽量粗着嗓门:“在下张平,是祥亨记的管事,听说贵府有一进院子在招租。”
祥亨记是常家产业,扬州城里数得上的大铺子,白氏夫妇自然知道,连忙巅巅地来开门。
百日
刚刚觉得自己可以胜任母亲一职的张歆又遇到了新的挑战。
小强突然夜里不睡,白天不醒,昼夜颠倒起来。夜里到底不同于白天,黑暗悄声,让人没法高兴起来。小强不爱睡,也没精神,蔫蔫地趴在妈妈肩上,不声不响地瞪着眼发呆。眼睛瞪得累了,就闭上,以为睡着了,放到床上,身子一沾就醒,醒了就哭,没奈何还得抱起来,再拍,再哄。白天基本上都是睡着,饿了醒来要奶吃,闭着眼吃,经常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听说很多宝宝都有这么一段时间,过了就好了,张歆只得抱定一个“熬”字。也有人说白天骚扰孩子,不让他睡,晚上困了自然会睡。奈何小强的睡功该是得自张歆本身,不睡时能撑能熬,要睡时雷打不动。
张歆试过在他耳边大声说话叫名字,没用。摇拨浪鼓,没用。钹儿罄儿唢呐都试过,小强挣开眼看看,一声不吭地又闭上,接着睡。试过用凉水给他擦脸,一样睁眼看看又接着睡。同样的伎俩使用三次以上,就完全看不出效果了。更狠的招数,张歆就舍不得用在儿子身上。
张歆数了数,发现前后两辈子,带给她最多挫折感,能把她折腾得没了脾气的,也就只有这一位。想想自己从小不让大人省心,幼时只怕也是这么一件件折磨父母的,张歆百感交集,躲进被子大哭。
白芍黄芪都慌了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