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彻,编了十篇日记,写完了九门课的卷子。姜彻感慨他是读书的料,程锐只是平淡地说:“不会写的题都是乱选的,老师只要看有字就好,又不检查。”
姜彻痛心疾首:“这也太不负责了。”
程锐正给他擦洗身体,随口道:“你上学的时候,寒假作业会认真写吗?”
姜彻抓抓头发:“我都是抄毛子的。”
“毛子学习很好?”擦胳膊的时候要注意右肩,胸口也要小心,程锐撩起他的衣服,心想。
“我们俩半斤八两,他抄得快,抄完给我。”姜彻回想起少年时情景,微微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都抄林姨的。”程锐慢慢将卷起的衣服拉好,又解他裤子,腿上只有外伤,避开淤青就好,但关节处最好拿红花油按按,上次用完放哪儿来着?
“她呀,嫂子比我们高一级,就是平级的她也不让抄。她老早就写完作业,锁在抽屉里,钥匙整天挂脖子上,跟我们到处跑着疯,有一年把钥匙丢了,还是我们仨满山跑给她找回来的。”姜彻笑道。那时候他就喜欢林柏月,一大清早跑出去,找得特别认真,寻宝似的将去过的地方一一走遍,还专门拿了张纸,找一个地方就画个叉。
“庆哥呢?他成绩不好?”看起来都擦干净了,程锐将他裤子穿好,卷起裤腿,露出膝盖,拿红花油慢慢抹开,一手托着他的腿,一手轻轻按压,又不能太轻,他仔细拿捏着力道。
“庆哥比我们大两级,留了一年,就跟嫂子一班了,他成绩挺好,人又傲气,不抄作业。”那时候他俩就挺配,上学放学都在一起,林柏月长得好,李成庆混得厉害,便没人敢招惹她。姜彻想:我要是小姑娘,我也喜欢庆哥。
“成绩好还留级?”程锐换了条腿揉,味道不好闻,他不时皱皱鼻子。
姜彻愣住,想了想才笑着说:“谁知道,大概是想跟嫂子一起吧。”
程锐不说话,将他衣服理好,被子盖上,在脸盆里洗好手,坐下一边剥橘子一边说:“待会儿我给你洗头吧?”
“不是刚洗过吗,不方便。”
程锐往嘴里扔了颗橘子瓣,一咬,满嘴都是汁。
酸的。
五官都皱在一起,他捂着嘴道:“我给你洗。”
姜彻一想,前天林柏月给他洗的头。又看看程锐表情匮乏的脸,想笑又笑不出,只好忍着说:“瞎想什么呢。”
程锐不解地看他一眼:“我没想什么啊。”
姜彻脸一黑,不再理他。
熊孩子嘴上什么都不说了,不哭不闹,你指南他绝不往北,搞得姜彻自己开始心虚,总害怕触到他哪根纤弱的神经。
过一会儿程锐给他洗头,小心地避开额上纱布,轻轻给他按摩,等他舒服得放松下来时,冷不丁冒了句:“我就是不想让她给你洗。”
少年声音平静温和,却透着股执拗的孩子气,酸酸涩涩的,大概是从前天就开始默默累积至今,嘴唇轻轻一咬,便溅得到处都是。
姜彻就此呛到了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
魏宁说的没错,程锐一点也不乖,心眼一点也不少。
尽管已经对程锐无微不至的照顾习以为常,然而一旦要面对那背后异常复杂的感情,便会下意识选择逃避。
姜彻微微低头,方便少年用毛巾将他头发擦干。因着纱布的缘故,只剩下右眼可见的视野会产生陌生的距离感,比方想要抓起床上掉落的头发,手指伸出后才恍然发现距离不对,过去相当简单、一击即中的动作,这时却需要加以调整——他低着头,看到程锐外套的扣子脱了线,刚想伸出手去碰,又收了回来。
不论是模糊的视野,还是依旧会发疼的肩膀和胸口,都无时无刻不停醒着姜彻曾经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