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数天上的星斗,努力把它的寒光摄入瞳孔、送进脑海、传到心里,再经过血液冰透全身每一块肌肤、每一个细胞,使自己变成一具冷冻的有机体。我蛮喜欢这个样子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样子的,只是感觉这样子任何思想活动都统统乌有了,特别轻松自在,仿佛回到了鸿蒙未开的纯净的婴儿时期。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也许是瞬间,也许是几个时辰,我变成了一具冷冻的有机体!
十二 腥风血雨 手足相残仇快极(一)
1990年5月27日 星期六 天气阴
林书梅的到来,使我的生活完全乱了套了,我的时钟倒回至二十三年前,我的思维跟在那个时刻徘徊。
一九六六年末,“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已然全线崩溃,作为它的拥护者的“保守派”组织也分崩离析,少数死硬分子还在“负隅顽抗”。他们写出大字标语:“撼山易,撼 X X X 红卫兵难”、“誓与 X X X 兵团共存亡”、“蚍蜉撼树谈何易”等等。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何等悲壮,其情可感。不过,在当时“造反派”红卫兵对此是嗤之以鼻,写出“螳臂挡车痴心妄想”、“有几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抽泣,几声凄厉”……“保皇派”气不过又写出“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好哇,他们将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大获全胜的时刻说成是“暮色苍茫”、“乱云飞渡”,这不是现行反革命吗?!“造反派”立即予以上纲上线。“保皇派”死保“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本已罪该万死,还胆敢攻击毛主席,更是罪上加罪,死有余辜!毛主席说:“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保皇派”不投降,我们就叫他灭亡!于是“造反派”强迫“保皇派”解散,要把他们赶出学校。“保皇派”当然不肯束手待毙,双方斗争不可避免。当舌枪唇剑显得苍白无力时,双方发生了肢体接触,拳头、腿脚,棍棒、皮带也跟着飞舞起来,不过对象不是昔日的“牛鬼蛇神”,而是红卫兵。武斗的种子就此播下了。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九日,在首都红卫兵第三司令部驻沪联络站等造反派的支持下,以上海国营十七棉纺厂保卫科干事王洪文等为首的“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总司”)召开大会宣告成立,宣言中称“我们要夺权”。会后*示威,到市委,要求承认其为“革命组织”。因遭市委拒绝,便欲赴北京上告,强行登上火车北上。当他们被阻在上海郊区的安亭火车站时,王洪文指挥卧轨拦车,阻断沪宁铁路交通三十多小时,即是轰动一时的“安亭事件”。从此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续之,上海出现了红卫兵以外的各种名目的群众组织,这些组织大搞揪斗、抄家、刑讯逼供、**和派性斗争。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十六日,党中央发出《*中央关于处理无产阶级*档案材料问题的补充规定》,规定中说:“中央认为,对于*中各学校、各单位编写的整群众的档案材料,都应该宣布无效,全部清出,一律当众焚毁”。于是,各学校、各单位“造反派”群众纷纷向所在单位党委、党支部索要“黑材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还乘机索要在“运动”前受处分、批判的材料,并焚烧或揣入个人口袋。一些地方党委或“秋后算账”的居心未死、或出于保守党和国家的机密,将“运动”中整群众的材料转移到军事机关。个别人将此情况转告给“造反派”。这样,一些不明真相的“造反派”群众把斗争锋芒转向军事机关,很多军事机关屡遭冲击。其中较为严重的恐怕当数浙江。浙江“革命造反联合指挥部”所属群众先后连续进驻军区大院、礼堂。要求党政军当局执行军委三点指示,将“黑材料”交付革命群众,将陈伟达和某些高干子女交出归案,发生了群众斗群众的恶例。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