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将自己关在帐中,整整三天不进水粮。谢朗冲进去点了他的穴道,强行喂他吃下东西。他抱着谢朗大哭一场,第二日,他神色平静地走出营帐,从容镇定地指挥了之后的大峨谷一役。
——六天之前,他修长而温暖的手,与平王和谢朗的手握在一起。平王看着他们,轻声说着,“好兄弟。记住,活着回来!”
誓言犹在,斯人已去。
人间犹有平敌策,世上已无陆元贞!
亲兵从狮子庙的农户家中,找到一口黑漆棺木。
平王抱着陆元贞,轻轻地将他放入棺木之中。谢朗在灵前单膝跪下,殷军将士在他身后齐齐跪落,将盔帽取下,低头致祭。
眼见棺盖一分分移合,平王忽道:“慢着。”
他走到棺木旁,长久地凝望着陆元贞的面容,身形如岩石般纹丝不动。将士们不敢相劝,默默地在旁边守候。
湿闷的风扑来,平王才猛然惊醒,闭目长叹。
亲兵刚将棺盖合上,钉下铁钉,壕沟方向忽传来一阵骚动,谢朗急速站起,将士们也都以为丹军追来,正要返身去拿兵刃,一群人大叫着奔来,“王爷!公主回来了!”
他们向两边散开,两个女子快步而来,满身泥水,形状狼狈,正是柔嘉和抱琴。
谢朗呆了片刻,才望向柔嘉身后,却不见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冲上去连声问道:“柔嘉,蘅姐呢?她在哪里?”
柔嘉正要回答,平王忽然大步走过来,抡起右掌,运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扇上了她的面颊。
柔嘉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坐在地,面颊迅速高高肿起,嘴角也渗出了血丝。抱琴惊呼一声,急忙抱住她,却不敢责备平王。
谢朗和将士们都呆住了,愣愣地在一边看着。
好半天,柔嘉眼前的黑云才散去,她抬起头来,眼含泪水,不解地唤道:“皇兄……”
平王指着她,厉声道:“这一巴掌是打醒你,让你从此记住,你姓秦!你被百姓们锦衣玉食地供养着,却从未对社稷国家负起你应有的责任!你……你害死了……”
谢朗急忙一把揽住平王的肩,道:“王爷,别误了小陆下葬的时辰。”
柔嘉大惊,看着前方的黑漆棺木,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颤声道:“元贞哥哥怎么了?”
平王猛地转过身,泪水夺眶而出,落入泥泞之中。
陆元贞下葬后,平王在屋中呆坐至黄昏,才将柔嘉唤了进来。柔嘉已哭得双目红肿,强行克制着悲痛,将被俘后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她与抱琴泅过白沙河后,依薛蘅所言找到了那条小道,披荆斩棘,忍饥挨饿,经过数日跋涉,到了左家堡。此时平王刚率部退至狮子庙,丹军先锋军正通过左家堡。二人舍弃官路,翻山越岭,这才辗转到了狮子庙,不料见到的却是陆元贞的灵柩。
虽然平王没有将话说全,但柔嘉已猜到了几分陆元贞牺牲的缘由,心中自责不已,泣不成声。
平王听罢,因为陆元贞惨烈牺牲的悲痛逐渐被理智压下。他思忖良久,抬头向谢朗道:“小谢,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柔嘉见到丹军先锋军通过了左家堡,为何他们至今没有追来?”
谢朗这刻正想着薛蘅是否顺利逃脱,大白是否能找到她,有点神思恍惚。平王再唤了他一声,他才茫然地抬起头。
裴无忌接口道:“是很奇怪,丹军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不乘胜追击呢?”
众将领都觉有些不可理解,正各自思忖之时,亲兵入屋,禀道: “王爷,探子回来了。”
“快传。”
探子进屋便跪下,面上神情十分奇怪,三分是喜,七分却是茫然不解。他口齿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