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姑娘,断不会轻易受人礼物的。”蓝杏别过脸去,目现不受用的神情,道:“你又知道我了?就连跟我朝夕相处的人也未必知道我呢。”说着转眼看看那边的蓝核,他正若无其事地和其他艺人谈天,蓝杏眼底不由露出几分失望。沈亭之却正色道:“那要看和什么人朝夕相处——”一语至此,他反而不说了,只静静望着蓝杏笑。
蓝杏被盯得有些窘,不由甩手道:“看什么呢?”“看你嘴角还有些奶油。” 沈亭之道——原来他一直在看自己洋相,那目光里又有鉴赏的意味,蓝杏不由怒道:“你就看我的丑样罢!我生来就是任你们唬弄的!”沈亭之并没生气,还只是缓缓地道:“我在想,你的这副模样,像谁呢?像老年的刘邦,长了白胡子,遥想当年项羽的垓下悲歌!”——他明白蓝杏再不懂戏,也知道刘邦项羽的故事。蓝杏白他一眼道:“那你是哪位美人?”沈亭之故意在她面前甩了个水袖,侧脸道:“我宁愿做杨贵妃,死了以后,魂魄还千里追驾,只不过这驾上坐的不是李隆基,而是刘邦。”
蓝杏撑不住笑了一声,听得那边已经在叫了:“小沈,打上了!”蓝杏不由道:“你就别嚼舌头了,快到你出场了,还不去扮戏。”沈亭之也不多作逗留,立马笑吟吟地过去了。蓝杏静下来,一摸脸颊,竟然烫手,再看看蓝核,他也正看着自己,他方才是装作没看见呢。两个人目光相对,却没有再刻意躲开,蓝杏不知蓝核心里是怎样想的,她自己,仿佛有些哀痛,面上得意之色虽盛,另一种寥落却也写在眉间。银黄的月亮光还是那样涤荡而下,一如初见那夜,这人,大约也没变罢——但愿没变。
金家的“家庭小宴”在艺人们看来可不是一般的奢侈了,家眷们多半拿着红绳串着的铜钱大洋,看到台上出彩的地方,就纷纷拿着大洋往台上抛,一时间满台乱响,大家笑成一片,简直如同马厩里的“哀嘶长鸣”。这其中,多半是那个金小姐说句“赏”,女眷婆妇们也就附和着丢钱,反正钱是身外之物,连同着这种乐趣也是。
沈亭之那出《游园》唱完,又有几个本地的艺人野腔野调上去吼了几句,照例是乱赏。等到蓝核篮杏上场,台子上静了静,两人神气沉静地就摆好架势——别说江湖上那些行话,就连蓝庆来教的那几句奉承话、吉利话都没说,仿佛专为打拳而来打拳的。两个人多少天没在一起练习过了,但当彼此一出手,那种熟悉的感觉顷刻潜回身体里,两人心里仿佛都轻轻叹息了一声:原来还是没有变。交手之际,分明感受到对方指尖的温度,像是一种有体温的流连,对这一场人世里那些小小痴迷的流连——他们当时,是并不懂得的。可也没说什么,营扰喧哗的怨意蓦地沉淀下去,心存一点点疑猜,却也原谅了。篮杏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和沈亭之说了那些话。
蓝核这时突然轻声说了句:“小心。”却是他双掌夹攻,掌意平直向篮杏胸口锁来。他从前打到这里时是不会这样说的,蓝杏听着,就觉得胸怀一畅,娴熟地将腰肢往后一折,来了个“铁板桥”,自然而然让开蓝核的拳,紧接着扭头回他一个轻倩的笑。在此之时,她突然面现小儿女情态,随着眉心一扬就浮起一种柔媚,蓝核心尖颤着,静静望着她,这是两人冷战后头一次如此认真地相视,简直不顾台下众人,单单只觉得此生沉醉,岁月静好了。
一趟拳打完,两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