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带来的红绸子便送去做嫁衣了。
这些日子,北伐军全军上下都洋溢着喜气。我听左副将说,士兵们得知有酒席可吃,这几日练兵也格外卖力。
左副将本名左芦,从前是个落魄才子,后来被莫子谦他爹莫启招入军中才受到重用。他虽有韬略,因性子一直不算严谨,所以到如今,也只是个副将领。他的性格虽不适合行军,却是几名武将中最容易相处的,又因我曾与他有过一天一夜的奸细缘分,是以我若遇着事而穆临简不在,他倒可以帮衬一二。
穆临简另有两个左膀右臂,便是吴将军和徐军师。吴将军是典型军人,大气激进。徐军师温吞多,颇有些高深莫测。
喜事将近,我这些日子倒也淡定,日日随了掌勺刘伯学些菜式,盼着趁着还未嫁,将自己的厨艺再提升一个境界,日后若随了穆临简去沄州,他哪日有事不在,我也可自力更生。
十月的小阳春一过,天气更冷了些,不远处的浅河受了冻,穆临简便将士兵们转去附近山崖下的空地练兵。
说起来倒也奇特,北荒这处原本是一片茫茫原野,可临近与窝阔国的交接,却有几处山峦起伏,地势虽不高,却能掩去将士身形。
我深以为北荒能长成这般模样,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两国交锋增添乐趣。
日子如水,哗啦流过,转眼便到了十一月的初八。
这一天,我换上了大红嫁衣,穆临简仍着将军服。
当日天高云阔,日晖朗朗,一如我盼了六年等了六年终于得偿如愿的待嫁心。
第68章
军中摆酒席,气氛不及寻常人家喜庆和睦,但却分外豪气。
因北荒的风俗与永京不一样,待拜了天地,我也不需先入洞房,而是留下与将士们一同吃酒。因着这风俗,我这一身大红嫁衣也缝得干净利落,有大花牡丹和龙凤呈祥的图案刺绣,但却无凤冠霞帔来碍事。
穆临简穿的军装是我替他拣选的。玄色袍子,袖口有龙纹,不似一般的军服带有盔甲,却能把人衬得十分英挺。
军酒最烈,我因酒量一般,不能喝太多。军中将士辛苦了这许久,倒是趁着今日,可劲儿地喝,但求无醉不归。酒过三巡,我与穆临简一同喝罢合卺酒,众将士又为我与穆临简唱了一首“龙凤谣”。此曲乃是北荒当地成亲时要唱的歌谣。从前穆临简在永京时,以树叶把这个调子吹与我听过。现如今又听将士们杂乱唱起,嘈嘈切切听不出什么调子。
不过,我觉得成亲便要图这样的气氛。明月当空,酒香飘十里,令人万千人同乐。
我以为这回亲,也算成得举世无双了。
待到了亥时,众将士醉意渐深,酒席便也近末了。
我曾经总想着自己若与穆临简成亲,到底会是怎生的光景。今日这般从容镇定,倒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我除了想嫁他就没想过别的人,今日如愿,倒觉得是理所当然早应如此的事。
将士们各自回了营帐。穆临简亦喝的半醉,身上酒气十分浓。
我扶着他,一边也朝着军帐走去。
奇怪先时还有月泄清辉,夜深了些,天空却一片黑漆漆的。
夜色极静,待入帐前,穆临简忽地握了我的手,低声道:“眉儿,别怕。”
我低低嗯了一声,也与他一道入了帐子。
帐中漆黑一片,寂静得落针可闻。穆临简一副要醉倒的样子,浑身重量都摊在我的肩侧。
我才入帐子没走几步,便闻“嚓”得一,烛火燃动,桌前竟笑眯眯地坐了一个人。
“上将军,夫人,吴某在此久候了。”吴将军淡然一笑,扶了扶腰间的剑,慢悠悠站起来。“北荒练兵,两国交锋,上将军你倒还有闲情逸致,携家带眷来打仗不说,还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