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还是回去罢。”
我轻轻咳了几声,压下翻涌的气血,摇摇头。我不能回去,这一次,我不是为了给我的臣民做一个交代,我只是,想给她一个交代。想让她知道,我是那么的爱她。
前方果然有隐隐的马蹄踏上土地的震动声,不一会儿就扬起了尘沙,沙土中北蜀的旗帜东倒西歪。我静待他们来到。打头的果然是木堤曲和蓝止,被一群疲倦不堪的士兵护在中间,他们神色仓皇,想必我们的侧翼在后方追的很急。
木堤曲很快看到了我,他扬手命令部队停下。恶狠狠的看了我几眼,笑说:“果然,却罗道果然有埋伏。阿止,我后悔没有听你的,如今这光景,拖累了你和兄弟们,我木堤曲对不起你们!”
蓝止苦笑:“现在说这些也无益,我们从没有后悔过追随你,倒不如想办法怎么对付眼前的强敌。也许勉力一拼,还能冲出包围。”
他虽这样说,可是语气却十分的不确定。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么一条狭窄的却罗道,前方是堵截,后方是追兵,连道两边的悬崖上都是我的弓箭手在待命,这样的状况,是没有可能逃出生天的。
可是北蜀毕竟是北蜀,这一刻,我不由得钦佩他们。也许是知道自己将死,也许是生的希望太过诱惑,总之这样一支一万人都不到的残兵败将,在负隅顽抗的时候,竟是出奇的壮烈,他们如同杀红了眼的困兽,血肉之躯仿佛都成了金刚不败之身,见人就杀。包围圈一度差点被杀出一个缺口。
木堤曲全身多处挂彩,一把琳琅刀竟然都砍出了缺口,他砍倒一个人以后,一转眼见到了我,提着刀大喝一声就朝我扑来。苍澜和宣安被其他北蜀士兵缠着分不开身,只能大吼:“护驾!”我周围的士兵在我面前围成一个圈,却很快被木堤曲疯狂的杀势杀的七零八落。我掂了掂手中的剑,轻巧的避开失去了理智直冲过来的木堤曲,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可是他想必很想让我给他陪葬,所以攻势也不容小觑,我一边与他过招,一边留意周围,突然听到宣安大喝一声:“皇上小心!”
我顺着他的眼光往后一看,一个北蜀士兵鬼鬼祟祟像是要从背后结果了我,面前的木堤曲周身都是漏洞,我完全可以了结了他,再避开偷袭。可是只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流苏濒死时说的那番狠话却一字一句清晰的回忆在耳边,我记得很清楚,她那时说话的语调,脸上的恨意和报复的恶毒,我全部记得很清楚。她说:“为什么不是你死……”她恨我,她以为苏柒然和清儿的死,全部都是我指使的。我对她,从来就没有信任可言。她甚至都不愿听我解释,就以那样决绝的姿态杀了我们的孩子和她自己。呵,流苏,你够狠。
我的剑在即将抹上木堤曲的脖子时顿了顿,就是那一顿的瞬间,背后立刻有兵器刺破皮肉的冷硬感觉,木堤曲也提起了大刀,刀锋泛着刺眼的光泽在我眼前划出一道斜痕,我的左肩到右腹,深深的一道血痕。
我往后倒去,眼前有些泛红,北方高远湛蓝的天空上有几只苍鹰在盘旋嗷叫。宣安和苍澜几乎是同时接住了我,他们担心焦虑的面孔让我很有些内疚。他们慌张的把我交给军医,然后剑锋一甩,甩去剑上的血迹,再次冲入战场。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却还是能看到大修的士兵大概因为我的受伤而受到激励,突然间士气大振,几乎将北蜀人杀的全军覆没。目光所及,我看到木堤曲和蓝止万箭穿心,死的极为惨烈。
我躺在地上,想再转动一下头看看四周的情况,却是再也不能了。意识消散间,那双一直为我包扎的忙碌的手,突然温柔起来,恰似很久以前,我枕在流苏的膝盖上看书时,她偶尔抚过我发间的手,那样的柔情和怜惜。我用尽毕生最后的气力去抓住那只手,“流苏,我……”
我下辈子,一定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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