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拔出匕首,嗤的一聲,割下一條樹枝,隨手批削,頃刻間將樹枝削成一條木棍,問道:「老兄,你想不想變成一條人棍?」
那喇嘛見那匕首如此鋒利,早已心寒,顫聲問道:「請問小爺,什麼叫做人棍?」韋小寶道:「把你兩條臂膀削去,耳朵、鼻子也都削了,全身凸出來的東西通統削平,那就是一條人棍。很好玩的,你要不要試試?」說著將匕首在他鼻子上擦了幾擦。那喇嘛道:「不,不,小僧不要做人棍。」韋小寶道:「我不騙你,很好玩的,做一次也不妨。」那喇嘛道:「恐怕不好玩。」韋小寶道:「你又沒做過,怎知不好玩?咱們試試再說。」說著將匕首在他肩頭比了比。那喇嘛哀求道:「小爺饒命,小的大膽冒犯了師太,實是不該。」
韋小寶道:「好,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只消有半句虛言,就叫你做一條人棍。我將你種在這裡,撒泡尿當肥料,過得十天半月,說不定你又會長出兩條臂膀和耳朵、鼻子來。」那喇嘛道:「不會的,不會的。小僧老實回答就是。」韋小寶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來冒犯師太?」
那喇嘛道:「小僧名叫呼巴音,是青海的喇嘛,奉了大師兄桑結之命,想要擒……擒拿這位師太。」韋小寶心想桑結之名,在五台山上似乎也聽說過,問道:「這位師太好端端的,又沒得罪了你那臭師兄,你們為什麼這等大膽妄為?」呼巴音道:「大師兄說,我們活佛有八部寶經,給這位師太偷……不,不,不是偷,是借了去,要請師太賜還。」韋小寶道:「什麼寶經?」呼巴音道:「是差奄古吐烏經。」韋小寶道:「胡說八道,什麼嘰里咕嚕烏經?」呼巴音道:「是,是。這是我們青海人說的西藏話,漢語就是《四十二章經》。」韋小寶道:「你的臭師兄,又怎知道師太取了《四十二章經》?」呼巴音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韋小寶道:「你不知道,留著舌頭何用?把舌頭伸出來。」說著把匕首一揚。呼巴音哪裡肯伸?求道:「小僧真的不知道。」韋小寶道:「你臭師兄在青海,哪有這麼快便派了你們出來?」呼巴音道:「大師兄和我們幾個,本來都是在北京,我們是一路從北京追出來的。」韋小寶點點頭,已明其理:「那自然是老婊子通了消息。」問道:「你們這一夥臭喇嘛,武功比你高的,跟你差不多的,還有幾個?」
呼巴音道:「我們同門師兄弟,一共是一十三人,給師太打死了五個,還有八個。」韋小寶暗暗心驚,喝道:「什麼八個?你還算是人麼?你早晚是一條人棍。」呼巴音道:「小爺答應過,不讓小僧變人棍的。」韋小寶道:「餘下那七條人棍,現今到了哪裡?」呼巴音道:「我們大師兄本領高強得很,不會變人棍的。」韋小寶在他腰眼裡重重踢了一腳,罵道:「你這臭賊,死到臨頭,還在胡吹大氣。你那臭師兄本事再大,我也削成一條人棍給你瞧瞧。」呼巴音道:「是,是。」可是臉上神色,顯是頗不以為然。
韋小寶反來覆去地又盤問良久,再也問不出什麼,於是鑽進大車,放下了車帷,低聲將呼巴音的話說了,又道:「師太,還有七個喇嘛,如果一齊趕到,那可不容易對付。若在平日,師太自也不放在心上,此刻你身子不大舒服……」
白衣尼搖頭道:「就算我安然無恙,以一敵六,也難以取勝,何況再加上一個武功遠遠高出儕輩的大師兄。聽說那桑結是西藏密宗寧瑪派的第一高手,大手印神功已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韋小寶道:「我倒有一個計較,只是……只是太墮了師太的威風。」白衣尼嘆道:「出家人有什麼威風可言?你有什麼計策?」韋小寶道:「我們去到偏僻所在,找家農家躲了起來。請師太換上鄉下女子裝束,睡在床上養傷。阿珂姑娘和我換上鄉下姑娘和小子的衣衫,算是師太……師太的兒子女兒。」白衣尼搖了搖頭。阿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