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雖然早就已經式微,家裡面就剩下了這個孤女,但她前十幾年,也是作為大小姐被教養長大的,氣度自然是不凡。
她嫁過來的時候也不過十八,和裴裊裊這具身體同歲。剛剛成年的少女臉還沒完全張開,腮邊帶著一點點瑩潤的嬰兒肥,皮膚白而通透,所以便顯得眼尾的一抹紅更艷。她微微圓了眼睛看人,眼中明明滿是驚異的情緒,可偏偏又多了一種嬌憐的媚。
少女的青澀氣質和這種不自覺的嬌態完美的融合,漂亮的緊。
裴裊裊沒敢多看她,怕自己的情緒壓抑不好,露出來一丁半點的嚇壞了她,只是輕輕彎唇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態度友好且親近。
她的臉上掛著一顆清淚,周瑾瑜垂了頭,用手默默擦了。裴裊裊遞給了她一張帕子,她楞了楞,接了。
雖是清淚低垂,但她其實不顯得狼狽,但裴裊裊還是轉過了頭,不看她,讓她處理。
這個環境壓抑又逼仄,裴裊裊身為這家唯一的女兒還好,可周瑾瑜是新媳婦,不得寵愛沒有家世,打量她的目光就多了。
連裴裊裊都能截獲幾個意味深長的打量,就更別說是更為敏感的周瑾瑜了。
她倒是能循著這些視線一一的瞪回去,可就怕她的小星星覺得不舒服和被排斥,裴裊裊倒是想大聲的告訴她她不需要在乎這裡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和眼神,可她既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
她們的身份產生了天然的屏障,而裴裊裊驕縱蠻橫的外名也讓內斂乾淨的周瑾瑜產生了畏懼和防備。
而且,從外人的角度來說,其實她才是不太可能對周瑾瑜親近的那個人。
裴珍性子驕縱,從不受氣,今日她接風宴受了裴宇的冷落,但因裴宇是她親哥,她肯定不會從裴宇身上找補。
那就只能從周瑾瑜身上找了。
至於為什麼這麼覺得,誰都知道裴珍自小是她哥的小跟班,從小就黏著一起長大,她哥說向東,她就絕不會向西。眼看著裴宇因為這麼一個女人被家裡訓斥,連家都不回,她能對這個女人態度親近嗎?
很明顯是不能吧。
這件事就連裴裊裊都能往這裡想,就更別說是旁人了,但裴裊裊也不能說自己早就不是跋扈的原身了,把周瑾瑜捧在手心裡呵護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有一絲一毫傷害她的想法呢?
等到周瑾瑜處理乾淨,又抿著唇不說話的時候,裴裊裊再度對她使了使眼色,極力的溫柔和善。
出去嗎?
可果不其然,即便是這個環境讓她很不舒服,她也不肯離去,只是對裴裊裊輕輕搖了搖頭,貝齒輕咬下唇,斂起的目光裡帶著防備。卻沒有垮著臉,飛快的抬睫,對裴裊裊禮貌的笑了笑,帶著點討好,似乎是怕她生氣。
但是裴裊裊沒生氣,她也彎唇笑笑,手指卻不自覺地摳著杯中酒杯的紋樣,然後喝了好幾杯。
假裝自己沒有被她眸中淡淡的防備和陌生刺傷。
酒都被她握熱了。
索性裴父裴母和姨娘們都在關注裴宇為什麼不回來,沒人看到她們的小小動靜。
其實裴宇住的地方離家裡並不遠,連派過去傳話的幾個小廝都沒回來,裴父就知道,這些人是被裴宇給扣著了,又好生的生了一頓氣。
他畢竟是裴家唯一的男丁,便是再不滿,也不能對他打罰什麼的,裴父只能對自己生悶氣,踹了通報的下人一腳,便背著手大步離開了。
裴父生氣的走的飛快,長袍的下擺都飛揚了起來,身後的小廝都低頭跟著快快的走,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其實裴父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裴宇對他給他娶的這個媳婦這麼排斥。
主母嘛,要知書達理,溫柔恭順,孝敬公婆的就夠了,放到屋子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