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轻飘飘地随风打着转,一缕暗香潜入鼻息,床上沉睡的人儿轻轻翻了个身,薄被掀开了个角儿,露出白皙的手臂。
一只纤长的手探到床边,仔细帮她掖好被角,抚抚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这才蹲下身子,默默地望着面前瘦了许多的俏脸。
睡梦中的流云突然醒来,一睁眼正与面前人对视。斜飞的眉,狭长的眼,不论什么时候庄翼总是美得让人啧啧称奇,只是,曾几何时,少年的眼中褪却了青涩,余下的,只有忧伤。
流云本以为自己会心痛或者激动,就如同那日在街角瞥见他苍白手指时狂跳的心,但是没有。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深锁的眉眼,仿佛那些背叛和伤害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便消失无踪。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恨他。
庄翼的手掠过她凌乱的秀发,将它们捋到耳后,抚过她瘦了一圈的小脸,眼睛渐渐模糊。
“记不记得你曾说过,要去乡下种梅花。从那个时候我就到处寻找一片世外桃源,等着那一天,我们抛下一切责任和羁绊,无忧无虑地生活,看日出日落,慢慢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和老婆婆。可是,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天知道我最不愿伤的就是你。”
流云闭上眼睛,心中一片酸楚。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严,你恨我吗?”不等她回答,庄翼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定是怪我的。是我伤了你的心,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严,你知道,这世上往往有太多不能自己把握的事情。就如同你,明明是个明艳女子,本该被人疼,被人爱,却不得不背负上家族的重担。从小就看着你,坐在高高的殿堂上,稚嫩的脸上装出老成,应对周围或嘲讽或嫉妒的眼神,那么艰难地活着,你可知我多心疼。”
“为何我要生在这样的家族,我的身边,只有被仇恨和痛苦扭曲了心灵的亲人。若不是梅树下你那一声问候,我早已坠入魔道,化身修罗,吞噬这世上所有的不甘。不管我多么不情愿,我还是伤到了你,一次又一次,直到,连我也不能呼吸。”
流云静静凝听着庄翼的呢喃之音,心中疑惑渐渐上升,他眼中的温情不再像从前那般纯粹简单,他的动作,温柔中分明带着情人间的暧昧,可是——忍不住低声提醒他,“小翼,我们是姐弟啊!”
“我不是你弟弟!”出乎意料的高声,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跟她说话。庄翼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俊脸凑到她面前,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是、你、弟、弟,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看到流云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与慌乱,庄翼激动的语气又缓了下来,柔声道:“我从来就不是庄家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
“你胡说——”忍不住想质问他为何要背叛自己,他不是庄家人,竟然不是庄家人。那么,他有何立场插手庄家的事。他不是庄家人,那么柔姨果然用了手段,父亲的死,难道也跟她有关?
看出她心中所想,庄翼索性也不瞒她,柔声解释道:“自我懂事起,母亲就跟我说,我并非庄家后人。这点庄主也知道,我母亲虽是青楼出身,但我生父与庄主有旧,父亲意外身亡,托付庄主照顾我们母子,所以她才以妾室接进庄府待产。庄主一直对母亲已礼相待,从未逾越。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庄主壮年暴病而亡,只余下一门孤儿寡妇。”
流云听得他的话闭了闭眼睛,并不答话,显是心中另有所想。当日他决绝背叛所造成的伤害,现在想想仍不能释怀。既然有恩于你,为何还恩将仇报,为何要抛弃这些年两小无猜的感情,在所谓的万贯家业面前,一切都苍白无力了吗?
“蔡叔是我父亲属下,父亲死后几年,他找到了庄府,明为管家,私下却教导我武功。当日你在冷香园受伤,就是他所为。”
“我父亲和祖上都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