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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從那日起,他徹底起了奪嫡的念頭,既然先帝和太子不留他,那他也沒必要顧及親情。

皇室親情本就薄涼,自小也沒感受到溫暖,徒手撕碎又何妨。

那晚,他被馮連寬等心腹護著離宮,在快要走出內廷時,忽然瞧見一個捧著布匹的小宮女從月門走過。

小宮女十四五歲,碧綠衣裙,梳著兩個圓髮髻,如跳動在春夜的嫩芽,散發著生機。

可這樣的美景,差點被幾個內廷太監毀掉,幸好小宮女機敏,拿出剛攀交的太后施壓,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這才逼退了那幾個太監。

可小宮女不知道的是,在她跑遠後,年輕的二皇子在身臨險境的情況下,還是替她教訓了那幾個太監。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在殊麗全然不知的情況下。

思及此,落在女子後腦勺的手又輕柔了幾分,「走吧,送你回宮,我會跟陛下解釋,不會怪到你頭上。」

殊麗揚起臉,眉眼還有未褪的倔強,「真的?」

「嗯。」

不忍再逗她,元佑率先邁開步子向外走,看似全然卸去了防備,卻在殊麗抄起花幾的琉璃瓶時,動了動耳尖。

殊麗沒做猶豫,揚起琉璃瓶,襲向他的後腦勺。

「砰」的一聲,瓶子碎裂,前方的男人應聲倒地,側額砸在自己的手臂上。

殊麗握著殘破的瓶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眼裡淡漠,她這人有仇必報,才不會接受對手的施捨。

扔了瓶子,她蹲下來尋摸起他的腰封,如願找到了上次還給他的元栩的腰牌。

有了這個,她照樣能進宮。

起身狠狠踢了他一腳,又將他費力拉起,扶到了背對門板的椅子上,繼而擺正他的坐姿,讓他身體靠在椅背上,不至於滑落在地。

之後,她整理好自己,揣起腰牌拉開門,快步離開。

附近的幾名「恩客」相繼看過來,一人起身走到雅間前,輕輕推開個門縫,發現主子背對著門口端坐,估摸著是放殊麗離開了,而不是殊麗自己跑的,於是跟其餘幾人點了點頭,示意一切正常。

其餘幾人繼續沉浸在歌舞中,沒有去管殊麗。

殊麗跑出教坊,雇了一頂轎子,離開了鬧市。

教坊雅間內,元佑抬手摸了一下流血的後腦勺,呵笑一聲,真是小看她了,貓的爪子向來鋒利。

殊麗回到尚衣監時,木桃正躺在老爺椅上打盹,見到自家姑姑回來,迷迷糊糊爬起來,「姑姑,你去哪裡了?」

殊麗含糊回了句,並沒有將天子的行蹤講出來,她走到銅鏡前拉開衣領,看著大片的齒痕,止不住的氣憤,天子前一刻還與她耳鬢廝磨,下一刻就將她丟棄,偏偏她還不能與之老死不相往來,「夜深了,你去睡吧。」

見姑姑回來,木桃也安了心,掏出玉牌遞過去,將煜王的話一字不落地轉述了一遍。

木桃離開後,殊麗倒在老爺椅上,陷入回憶,不是她唯唯諾諾,而是曾親眼看見過一名宮女在拒絕先帝後的下場。

那是她入宮之後第一次瞧見血腥的場面。

那時,她在慈寧宮為婢,夜裡因為肚子餓,和另兩個婢女偷偷跑灶房,想找找有沒有太后吃剩的夜宵。

慈寧宮有單設的灶台,配置了兩個廚娘,一老一少,年輕的那個生得豐腴,很受侍衛們的喜歡。

那晚,她們躲在灶台下吃起豌豆黃,突然聽見一聲求饒,三人聞聲探出腦袋,瞬間目瞪口呆。她下意識想去阻止,卻被另外兩個人按住了肩膀。

她們可不想成為宮裡的冤魂。

昏黃的燈火下,一身龍袍的中年男子正壓著那個美廚娘,美廚娘哭著求他放過,聲音太大,招惹來了巡邏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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