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讲话——不理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凑过来。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他马上向我走来,借着天光看他还蛮年轻,穿着一件浅灰褐色的皮袄,面容挺和善的,配着一双伶伶俐俐的细长眼睛,“这位是……”
“火翼。”我大声回答,祖父还告诉我们,如果被这些奇怪的陌生人缠上了,就大声说出自己的乳名。一般的陌生人听见这名字,自己就会离开。
“是大的一个啊!真是好运气!就找你呢!”细长眼的陌生人一激动就加快了搓手的频率,“你看看,讷言先生刚过世就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正急着没处找人评理呢!这下好,火翼你管管吧!”
我对细长眼的陌生人放松了警惕,他不仅进得了我家,而且好像还很熟悉我的情况,应该不是坏人吧。然而我那时还不明白,并非所有人都称呼祖父“讷言先生”。我问这人:“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就是紫儿家的小八嘛,还是白家和我家那事!”看我还是一脸茫然,紫儿家的小八摸了摸后脑勺,“对了,年年讷言先生都在书房里替我们两家分配第二年的份儿呢!”
“噢!”我恍然大悟,“你们是隔壁天天吵架,吵得人没法睡的那个!”
“对对!”小八用力点头,“快走吧火翼,你知道我妈那脾气!”他一把拉起我的手,向房间里笔直走去。
“去哪里!”我慌了起来,用力想挣脱他的手,“那里是墙啊!”
“谁说的!”小八微笑着回过头来看着我,“这不明明是门吗?出了门就是啦!”
的确,是门啊……厢房里哪来这么大的一扇门的?困惑之间,我不知怎么的就穿过了这扇黑漆剥落,这一块那一露着木纹的沉重大门。
好大的院子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户拥有宽广庭园的邻居呢?不过这家的主人也太不勤快了吧,这么好的庭院也不好好整理一下,任正在抽穗的芒草把青白的踏脚石都遮没了。
在对五岁小孩来说间距过大的踏脚石上,我一跳一跳的走着,四下张望:仿佛吸饱了带湿气的阳光一样,抽穗中的芒草呈现着仲夏的青涩,漫不经心的铺满地面,整个庭院荒凉但不颓废。
庭园的正中间是个八角的茶亭,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也是疏于整理的缘故吧,亭子上青瓦的缝隙里芒草丛生,还夹杂着开了细碎白花的瓦松。小八把我领到了茶亭上,大喊起来:“到了啊!”
“好了好了!这下可有救了!”疏疏落落的拍巴掌的声音响起,不知从那里转出一小群人来。面孔和老八都有些像——和善的尖脸,伶俐的细长眼睛。
领头的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妇人,穿着深色的皮袍,梳着光亮的罗丝髻,她一见我就眉开眼笑:“哎哟,这不是大的那个吗!叫火翼是不是?我是紫儿呢!”我向她点头行礼,看起来她年纪不比妈妈小,但对我却用同辈甚至小辈一样态度,我实在拿不准该叫她什么。
紫儿回头拍了小八一下:“我这么多儿子里还是老八最能干,就知道讷言先生家小的那一个名字靠不住,八成会站在老东西家那边呢!”我暗暗的皱起眉头,这个紫儿说话还真不讨人喜欢。
小八眯起拉细长的眼睛:“怎么没见白家四先生?”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那一把老骨头哪是说起来就能起来的!”紫儿掩口笑着,亲热的揽住我的肩膀,“你看火翼,这个事你给评评理,每年的份儿都是我家和那个白老四家平分的,今年却拿不准了!”她把我领到茶亭中央的石桌面前,光洁的青石桌面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漆绘盘,褪了色的黯淡花纹中衬着粉色的绢纸,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盘里放的,不就是我刚刚供上的和饼吗!
“平白少了一份呢!”紫儿咋舌道,“每年都是不多不少刚好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