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穿好的衣裳可以再脱嘛。”
我忽地意识到,其实我对人第一印象往往是十分准确的。
早在我初遇穆临简,他在仙鹤茶楼小啜着一盏茶,笑而不语地看我大骂国师了半日后才报其身份时,我就已猜到他有着一副坏到骨子里的脾性。
不想后来,他先是请我喝桂花酿,后又帮我找小世子,解春患粉的药力。他的诸多善举,逐渐令我改观了对他不甚良好的印象,以为他为人随和大方,性情温好。
可今日,我终于晓得,随和大方温好,那都只是他表面的样子。
所谓坏到骨子里,指的正是穆临简这种坏得不明显,但坏得很深刻的人。
不日我们一行车马,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姬州玥城。
说起来这也是个奇迹,从永京城出发的钦差官队,仅用了半月余便赶来这大西北。
初入姬州境内时,一段路黄沙漫天,一段路青草绵延。玥城是州府所在,得天独厚的位置倒令城内突显几分西北不常有的温婉与伟岸。
我们将将入了城,便见得一行官兵正慌忙在列队,前方的马抬起四蹄嘶鸣一声,直把马背上的人摔下马来。
因从京城的信函上写的是我们将于一月后到姬州,显见得姬州知州刘攘没料到我与穆临简竟将行程缩短了十余日。
他从马背上跌下来后,只慌忙拍了拍灰,便拱着手快步急迎上来:“下官刘攘,拜见国师大人,侍郎大人。”
穆临简因一路闲着无事,便跟我将要查办的官员的大致状况聊了聊。
且说眼前这个刘攘,便是这群贪官污吏的中流砥柱。从永京城拨来修寺的银子,都是因了他的许可后,层层搜刮,最后只剩一丁点。
因此依穆临简的意思,要查办这些官员,最快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先办了这个刘攘,给底下的官员一个下马威。
他说得这些,我听起来都无甚趣味。须知我礼部的一个侍郎,平日只好些虚礼,与人打好关系交好朋友,乃我的特长,但若论及查案抓奸,那便忒有些为难我了。
后来,穆临简又提及这刘攘贪了许多银子。多到一种什么境界呢?多到他非但在姬州置办了七八处宅邸,且在全国上下,以至于在永京城,他都拥有一间有着百十间厢房的宅子。
这一点深深地戳到我的痛处。
想我堂堂一个礼部侍郎,官拜正三品,现如今还寒碜地跟我那正二品户部尚书的爹,挤在同一处宅院里。他小小的一个四品知州,宅子竟然比我多出许多,这不禁令我恨得牙痒痒。
即便我与我爹的宅子在永京皇城之内,地段比他的好许多,一想到他刘攘贪得银子,正是经我那户部尚书的爹许可后拨出的,我便忍不住要办了他丫的,抢了他丫的,强霸了他丫的。
我怀着这样一种他丫的冲动面见刘攘,自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诚然刘攘本人,也并未给我与穆临简什么好脸色。他按着礼仪,给我们作揖行礼后,便摆出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凄然道:“下官着实未料侍郎与国师竟这么快来到姬州,因此连供两位大人歇息的宅邸也未备好,又因姬州在西北蛮荒之地,近年受灾,官银都拨去分给老百姓,因此更未来得及给二位大人准备接风宴。”
顿了顿,他又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继续道:“若二位大人不嫌弃,不若就歇息在下官宅邸。下官家虽不至雍华,倒也还算干净。平日里所用膳食,虽不是珍馐海味,然五谷杂粮,倒也强身健体。”
虽然莫子谦常说我娘娘腔,一双拳头也不过是绣花拳头。
然而听了刘攘这番话,我亦不由握紧拳头,想要一拳揍了他丫的。
正在这将揍未揍的关键当口,穆临简忽地好笑地看我一眼,伸手将我的拳头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