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斟自酌,渐渐地便觉得乏味。再有一个时辰便是子时了,月疏该是不会来了。
正胡思乱想间,木桥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来了。路南浔坐正了身子。
月疏从垂幔中走出,一下子呆立当场。一人身穿一件藏青色描金长袍,墨缎般的长发披泻而下,每个动作每一细微处都像极了数十年前的那个人,他可以想见下一刻那人便回过头来笑着朝他招手,疏儿……
那人伸指沾了酒水,在石桌上写道:“疏儿,你来了。”
月疏的眼泪再也困不住了,扑簌着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君承……”
“疏儿,莫哭。”
“君承,君承……”
月疏几步上前拥住阔别多年的背影。
“君承,你别走,不要走……”
那人依然不说话,轻轻拍着月疏的手臂安慰他。
月疏却渐渐放开了手,慢慢往后退。
“路南浔。”
路南浔转过身来,心疼地看着月疏脸上挂着的眼珠,伸手想揩去,却被挥开了。
月疏皱着眉头:“戏弄我很好玩吗?”
路南浔连忙解释道:“不,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再那么伤心,我看你坐在树上,总是露出那种神情……”
月疏:“说起来我还得千恩万谢?”
路南浔:“月疏,别再等了。”
月疏:“你是如何得知的?”
路南浔:“我看到了书房暗格里的信,还有这件袍子。”
月疏:“没用的,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你也会走。”
路南浔上前一把抱住月疏,用胸口的温度熨烫他的冰冷。
路南浔:“我不走了,我不走。”
月疏:“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路南浔:“我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鬼,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
月疏:“路南浔……你真的是个书呆子。”
第4章 四
过几日便是除夕,路南浔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喊上众人,连铜钱面前也摆上了一个平口碗。
路南浔望着空空如也的梨花凳,问道:“月疏呢?”
元宝支支吾吾地答:“今日是那人祭日。”
路南浔沉默了,良久才呼出一口气,道:“你们先吃吧,我去寻他。”
转角的书房亮着微弱的灯光,路南浔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月疏在椅子里睡着了,手里攥着一封泛黄的信,上面的墨迹力透纸背,铿锵有力,一笔一划间露出的杀伐之气,谅路南浔习得魏碑多年,当初想要临摹此人笔迹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路南浔抽出信纸,伸手去抱月疏,不经意看见他鬓角似干未干的水痕,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怜惜地轻轻吻去。
月疏挣了挣,悠悠地醒了。
“什么时辰了?”
“晚饭已经布好了,吃点么?”
“好。”月疏自己站起来,往大厅走去。
一顿晚饭吃得食不知味,气氛沉重。
见月疏放下碗筷,路南浔给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路南浔问道:“吃饱了吗?”
月疏点了点头,一只手就被拽了过去。路南浔带着他走到院子里的空地前,元宝正拿着香去点燃地上的引线,哇哩哇啦地跑出老远。
“砰!”火花一飞冲天,在最高处爆开,炸出无数烟花,星光四溢。
“砰砰砰!”子时到了,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燃爆竹,热闹非凡。
“新年快乐。”路南浔笑着看向月疏,将他的手抓得更紧。
烟花的璀璨光芒映在月疏的眸子上,像是夜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