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只得作罢,叹了口气,起身给他倒水。过了片刻,她又听程锐开口道:“妈,我在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
程湘婷一愣,想不到他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
程锐低下头玩手指,淡淡地说:“我会处理好的,没事。一开学就换了新的寝室,我们会分手。”
程湘婷喃喃道:“你真的,真的跟你室友……”
“嗯,”程锐承认得很干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去找姜彻,没事的。”
程湘婷长叹一声,哑声道:“锐锐,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别怪妈。”
“没事,”程锐看着她,浅浅一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程湘婷握住他手:“真的没事吗?有什么都可以跟家里说的,妈会一直在的。”程锐再三应了,她才放心,到厨房热饭,等他起来吃。
之后程锐在家的日子,并没有任何异常,一日三餐都按时吃,不时出门和同学打球,在家里的时候就看看书,照顾妹妹,还会到店里帮忙,依旧沉默寡言的,笑容甚浅,但家人都习惯了。
真要有不同,大概是他不再去姜彻家了,对电影的兴趣也所剩无几,偶尔陪家人坐在一起看些好玩的喜剧片,顺带削些水果喂给妹妹。
程湘婷不敢问,见他无恙,渐渐也放下心来。
她不知道的是,程锐夜里合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同一个声音:忘掉他、忘掉他、忘掉他。他开始失眠,夜里数次醒来,强行克制穿上衣服跑去姜彻家的冲动,要忍着不再拿什么东西弄伤自己。不能咬嘴唇,不能哭,要好好吃饭,要像个大人一样,不要让任何人担心,要学会自己调整,他一遍又一遍念叨着,告诉自己不要给姜彻添麻烦。
姜彻自由了,不能打扰他。
他终于可以接近那个他沉默着爱了很多很多年的人了。
那是姜彻选择的生活。不能阻拦。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忘掉他吧,忘掉他。
——程锐一想到这里,就觉心痛难忍。多年来所有的感情都无所寄托,太沉了,从身体里掉了出去,整个人空落落的。
他正常了十三天。
第十四天,他将打包的衣服一件件放进行李箱,婉君在旁边拉着他,说话带了哭腔:“哥哥要上学,不回家,不要不要!”
程锐摸摸她,安抚道:“别哭,我还会回来的。”
婉君扁扁嘴,嘟囔道:“婉婉想哥哥。”
程湘婷在一旁絮道:“是啊,再回来可就又是过年了,半年都不能见面。”
“也不是很长。”
“怎么不长?你看,你每次回来,婉婉一时都想不起来你是谁,不容易认得哥哥了,正黏你的时候,你又走了。”
程锐没说话,那个人又从脑袋里蹦了出来。
一走就是半年,再回来,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吧?
也不是想要打扰他,阻碍他,程锐自我安慰地想,只是想再见见他,毕竟要走了,一走就是半年。
他没有骑车,沿着河滨路慢慢走过去。前些天一直在下雨,河面升高,看起来宽了不少——上次从河边走,还是和姜彻一起,那时候水还没这么宽。
酒吧卷帘门已经开了。程锐遥遥看见酒吧招牌,停了下来,竟不敢再走。
然而都走到这里了,终究要见一面的。
他站了好久,才朝那里走去。
大厅里只有魏宁一个,低着头坐在吧台里,边嗑瓜子边看书。开了音响,是首不知道名字的日文歌,悠悠扬扬的,是很低沉的女声。听到有人进来,魏宁抬头,见是他,先是一愣,继而轻巧地笑了,问:“来了?”
程锐进来坐下,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