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昭东在基地的身份不低,平常也有基地聘请的帮佣替他洗衣服。
但是那张沾了血渍的床单我却偷偷扣了下来,端了个脸盆偷偷去雪地里舀了一大铲子的雪,等它融化成水我才遮遮掩掩地开始清洗床单。
零下十几度的空地上,我用自己那双用来弹钢琴画画的手仔细地搓洗着床单那片红色,口中呼出的气变成一团团白雾,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等我把床单洗干净,十指早已失去了知觉,红红的,肿得像一根根火腿肠。
但我却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苦,也从来不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原来也可以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贤妻良母。
如果靳昭东出去工作了,我就会在宿舍里等他,也因此和厨房的大婶混熟,渐渐地跟她学习厨艺,尝试着为靳昭东煮饭吃。
每一晚我们相拥而眠,听到我讲不完的趣事他都低低地笑,偶尔来了兴致会亲一下我的鬓角,外加一声愉悦的叹息。
我在山待了四个月,便被靳父亲自带人找过来接回了S城。
理由,不外乎那逐渐鼓起来的肚子。
我怀孕了,有点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靳昭东一直把我送上火车,在火车快要开动之前,我望着车窗外还站着的他,不顾靳父担忧的呼喊,匆匆地跑了下去,在靳昭东错愕的目光下,将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玉佩挂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母亲在我小时候去庙里求的,说是能保人一生平安,现在,我只想要这个男人平安地回到我跟孩子的身边!
女儿出生的时候靳昭东还是没从新疆回来,甚至因为山恶劣的气连电报都没能及时地到达,我在家人的陪伴下进入产房,心头却是牵挂着他。
在我坐了半个月月子的时候,家中收到了山过来的电报,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平安勿念,三个月后归家。
我一边又一边读着手里的电报,一手抱着熟睡的女儿,觉得异常地满足。
然而三个月后,靳昭东并未提着行李箱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连电报也没有再来一封,我望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女儿,心生不安。
我想要再去山找他,却被公公以各种理由严词拒绝。
苏凝雪的性子倔强不是假的,在我再三的追问下,公公却是神色闪躲,我隐约知道事情已经不对头了,却苦于没有途径查到前因后果。
直到,又三个月后,我收到了靳昭东的电报——
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一刻,我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我们的女儿正趴在婴儿床上咯咯笑望着我。
我却苍白了脸色,捏紧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不明白靳昭东为什么在我生下孩子后突然提出离婚,难道是我一直打电报让他厌烦吗?
接连好几个夜晚我都彻夜难眠,坐在床头,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反复地回想自己的过错,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不要我了?
可是最后的最后,我得到的,只是让我绝望的答案。
乔欣卉,她的好朋友,竟然和靳昭东有过一段情,但这段情以乔欣卉突然被家里逼着嫁给一个死了妻子的官员后戛然而止。
我站在公公的书房外,不敢置信自己不小心听到的内容。
原来不远万里、爬山涉水跑去找他的何止我一个人?
凭着他们曾经海枯石烂般至死不渝的誓言,最后还是逾越了道德在一起。
甚至,在我的女儿三个月大时,那头也传来了“喜讯”。
我看着自己怀里笑得不谙世事的女儿,想了很久好久。
关于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