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晃来晃去,在将近一星期的艰难寻觅之后,我打听到了靳昭东所在的那个基地的地址。
也许是上怜悯我的不易,当我深一脚浅一脚狼狈不堪地到达基地时,我终是从靳昭东的眼睛里看见了丁点的动容。
他在那次爆炸中受了轻伤,手臂因为当时的避开外跳而骨折,我望着他被绷带和夹板固定住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递上自己的橘子。
山的傍晚很明亮,那袋橘子就在灯光下被照得分外清晰可见。
橘子全都干瘪瘪的,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水分都在沿途蒸发掉,如今只剩下一些果皮,我望着自己辛辛苦苦带上来的东西,有些颓然。
我堪堪地收起了油纸袋,忍不住咬紧自己的唇角,想要找地方扔了橘子。
靳昭东却突然朝我走了几步,他取下自己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裹住了我,还解开大衣的扣子,把我单薄清瘦的身体揽进了他的怀里。
当后背袭来一阵又一阵的温热,我的眼圈有些发红,手中的袋子被抽走。
我诧异地转头,便看到他有条不紊地拿出一个橘子,用一只手困难地拨开,然后把那丑不拉几的干瘪橘子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他吃得很用心,一个接着一个,那也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
多日来的疲惫委屈在被他拥入怀中时便烟消云散。
他瘦了不少,皮肤被山凛冽的寒风吹得干燥粗粝,不复我新婚那夜触摸他脸颊时的光滑,那一层红褶子却也让我隐隐的心痛。
我心疼地看着他吃橘子,眼泪滑下来,嘴角却扬起了笑,我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苏凝雪你赌赢了,这个男人终于看到你了!
那晚上我没有意外地住进了他的宿舍,两个人躺在一张狭隘的单人木板床上,他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我,脸颊贴着我的耳根,别样亲密无间的举动。
我因为从未跟异性这般相处过而紧张地红了脸,昏暗的灯光下,他望着我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脸颊,眸色逐渐转深,呼吸也跟着炽热起来。
迟来了一年半的初夜,就在这个破旧的宿舍里,一张单人床上进行了。
他的嘴唇干涸皴裂,我能清晰感应到他的唇纹,面对他的吻我生涩地回应,双眸却因为羞涩而合上,不敢去看这个冠以丈夫头衔的男人。
当他伸手来解我的衣服,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四肢也跟着僵硬起来,在他的身下屏住了呼吸,眸光也开始四下闪躲,就是不敢看他。
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眼底宠溺的笑意,也有无可奈何。
他附在我的耳侧对我说:“凝雪,别怕。”
那是我们结婚后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喊得那么细致而温存,让我禁不住地颤抖了身体,因为感动也因为心痛。
我默默地摇头,紧咬的唇上我尝到了血腥味,可是我没有出声,即便那一刻到来时真的很疼很疼,但是我并没有怕。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潺潺滑落,他停下来,涨红着一张脸忍耐着,一手轻抚我的肩头安抚我:“别怕,过会儿就不疼了,别怕。”
在那个最华丽的时刻,脑海里一片盛大的烟花绽放。
我只是呆呆地望着花板,眼神有些怅然,并不是预想中的甜蜜幸福。
转头望着自己身上喘息的男人,眼角一滴泪晕开在枕巾上。
我用自己的努力换取了这个男人的怜悯,进而去夺取他的爱情。
为什么,我的心却越发地沉重?
山地区供水都很紧张,完全不能像南方那般浪费。
早晨醒来,望着白色床单上那朵妖娆盛开的血色火莲,我知道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从今往后我和身边的男人便是真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