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只有远处有一片朦胧的灯火,依约是军营中心处。
返身坐了回去,又执起短剑一一细拭,心却分明不在此中。檐外雨不休,眉上愁不解。良久,还是抹不去那浓烈的血腥味,她索性收了起来。胃里有些泛酸,才想起一天没吃饭了,方才还吐了一阵,疲惫便随着胃酸一起上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她便想去早些休息了。
门上却又是一阵轰鸣,似是不让她消停了。齐浦青冒雨而来,走得极是匆忙,一身寒雨挡不住他的戾气,这个年近半百的将军大步跨上前来,丝毫不在意礼节。
她本便心烦意乱,看到这个陌生男人三番两次私闯闺房,更是没好气,眉一挑,便道:“不知齐将军夜闯女子闺房有何贵干?”
齐浦青也无甚好脸色,哼了一声,狠狠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说道:“不是老夫想作甚,是沉姑娘事儿多呵!你跟陛下说了什么?他竟冲动得要还你前朝公主的身份,还想即可封你为后。羌羯大军在前,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
她一惊,拍案而起,全然不料他方才拂袖而去竟是为了这事。自己问他有凭证,他便取来给她看了?换做平时,她定要骂声“荒谬”。可今日此番,却是硬生生将她先前的怒意压去了大半,还有隐约有几分欣然。
齐浦青自知以她的性格,断不会开口提及此事,语气便放缓了些:“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夫也不想掺和,你快些同陛下说清楚,莫误了战事。”
她抬头看了齐浦青一眼,齐浦青略一怔,分明是从那双闪烁的眼眸里看到了狡黠。她笑得颇为玩味,说道:“齐将军,好不容易瞒着陛下来一趟,这便要走,不觉可惜?”
“你的意思是……”齐浦青不由得也笑了,渐摸清了她的弦外之音。
她伸手一比,示意齐浦青入座,复正了正色说道:“想必陛下此刻正忙于册封之事,一时分不开身,齐将军便给我说说先前未说完之事罢。”
齐浦青扫了扫衣尾水渍,坐下道:“过去的渊源老夫便不多说了,只说这眼前。想必沉姑娘也知,前些日子我军在两军交界的明月河畔俘获了一名形迹鬼祟的女子,她身上携有羌羯世子令,便禀报了陛下。谁知陛下一见那女子,便如惊为天人。不由分说地扣下了这名女子,即便是得知这名女子是羌羯世子最钟爱的侍妾。老夫本欲劝陛下尽其所用,但一见这名女子,便知陛下痴迷如是的缘由了。”
“她长得很像我?”她沉吟道。
齐浦青便叹道:“不仅形似,更是神似,非深知者不能辨也。陛下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对姑娘的情意如何,恐怕无人比老夫更清楚。几番劝阻无效,老夫便作罢了。毕竟时值羌羯内乱,世子手中兵权不稳,羌羯大汗抱病已久,稍有差池背后诸王便可伺机篡位,我军也并不一定要靠这名女子取胜。”
“然而,昨日凌晨,那名女子竟从军中消失了。”齐浦青眉一障,肃然道。
“消失?可是羌羯得手了?”她问道。
齐浦青却摇头道:“羌羯那边依然是叫着放人,并不知人已不在我军中。那女子没有半点武功,也因着这点,陛下未派太多人守卫,只是藏得极隐秘耳。能从军中劫人,想必对沐雨城甚是熟悉,非一般人可为之。”
若那女子当真是云烟,那么能做这件事的必是云家人了。她有些犹豫道:“我心中有一些人选,但不十分确定,也不知他们现在人在何处。只能请将军派人去音鸣城,找音鸣大师说清形势了。”
“音鸣城?”齐浦青不禁摇头,说道:“便是不食不睡快马加鞭,也需五六日,若是按常理算,便是十天半个月也算顺利了,若是还要将人带回,非一个月不能已。今日已有传闻,羌羯大汗崩,世子继位,四王遭禁,六王释兵权,一旦内患除,我们这一仗可打得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