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不明的情绪上涌,她不假思索便开了口:“谁知你安的什么心思?那位齐将军也是你遣来演这出戏的罢?”
他伸出的手顿时一僵,心知千万语亦是无力,伤口可以愈合,然终会留疤,只得苦笑一声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她冷笑一声,声声如利刃,仿佛不将他千刀万剐,不解心头恨。
稍顿之后,他还是将手伸了过去,欲握紧她的手,以表精诚。她却毫不留情地拂开了,一字一顿,清晰地踏在他的心上:“你不配。”
他笑容转瞬凝成怒意,消瘦了的侧脸如剑上锋刃般凌厉。他握紧了拳,旋即放开,不由分说地上前抱紧了她。她的怒意更是达到了顶峰,挣不开,便伸手想拉开彼此的距离。他却顺势捉紧了她的手,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她尚来不及看清他的神色,便觉唇上冰凉消融,暖得让人心战。
五年了,他的吻技还是那般青涩难当,暴怒里还带着温柔。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哗啦啦的水声震耳欲聋,她的世界亦变得天旋地转。乍抬眼,但见他眼神眩曜,一倾身,沉郁的薄荷香便如银瓶乍泄,泼了她个满怀。
多少年悲欢离合随之涨溢,她跌跌撞撞着,被卷入了无边的回忆里,闭上眼,却不是黑暗。他感到嘴角有些咸,还有几分冰冷,倏地睁大了眼,但见她流下了两行清泪。他却不放手,反抱得更紧了,似是要将她整个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吻去她泊泊的泪光。颈间蓦然一凉,剑已横在了他的肩头,他惊讶地看着她不知何时抽出了短剑,手微颤,却还是咬着牙说道:“放手。”
他依言放开了,笑得苦涩。区区短剑何足惧?只是她干涸的泪眼让人不忍。几多霜风苦雨她皆扛了下来,不悲不喜,冷眼看这世间炎凉。却在此刻,无声地流下了泪,并迅速止住了。
她握着剑一步步后退,狠狠抹去残泪,低笑两声,复作猖狂,继而淡然,最后是决堤的怒意,一声声如撕裂的心肺:“林宸封,当初是你欺瞒了我六年,是你把我推向争斗的深渊,是你勾结先帝让他轻而易举地掳我出宫,又分明是你故意让墓眠劫走我的。连同那日地宫里的一切,你皆是看在眼里计在心头,当日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未逃出你算计。呵,若是君溟墨未来救我,我便连同你的阴谋埋骨地宫,同传说一起永绝于世了罢?”
他的隐忍随着她的声声指责溃不成军,眼底翻滚着滔滔怒意,他向她踏去一步,她便退一步,短剑的锋芒胡乱割裂着绵薄空气,亦刺破了他最后的忍耐。他一步向前,捉住了短剑,一使力,鲜血便染透了剑身,薄荷之清血之烈,瞬时杂糅成这一室的洪荒。
他一字一顿,低沉的嗓音掩不住暴怒:“你对我公平点好不好?试问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谁?”
她反眦睚而视,旋即笑出了声,轻声喝问:“是你先推开我的,凭什么来责问我?我顺时你从中作梗,我困时你落井下石。以前是你功业为就,而如今呢?你来找过我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凭据何在?”
他盯着她,狠狠握紧了短剑,血花飞溅,而后将剑掷于地。一声铿锵,他不发一言,拂袖而去,徒留一地煞目殷红。
门扉被重重地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登时列缺霹雳,狂风大作,冥雨摧城。她拾起被血模糊了轮廓的短剑,竟一笑,心念道:终是生在帝王之家,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容不下自己这般忤逆了罢?
她淡然而坐,擦拭剑上淋漓的鲜血,眉却是愈拧愈紧。本以为把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看着他痛苦的神色,自己便可以得到报复成功的快意。却不然,心里只像暴风雨之前夕,沉闷得快要炸裂了。
天色是无边的黢黑,似是要吞没他渐远的身影。她的心倏地一紧,终是有些担心,起身倚门而望,目及皆静寂,已难辨一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