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将领亲随,见他没有说话,都不敢作声,默默跟着。
慕容垂表面看神色冷静,事实上他内心的思潮正翻腾不休。
直至目睹数十座粮仓陷进火海的一刻,他仍有胜利在手的把握。不论是拓跋珪进军日出
原,至乎龙城兵团被破,皆未能动摇他必胜的信心。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清楚对手的
实力。
可是当粮仓化为黑烟灰烬,他像首次从不败的美梦中惊醒过来,面对残酷无情的现实,
认识到自己也有被击倒的可能性,并首次对强掳纪千千生出悔意。
他本以为可以凭自己的过人魅力、诚意,让她目击他东伐西讨的威风,改变纪千千,令
她把对燕飞的爱转移到他身上去。可是他失败了,且是彻底的失败。
假如他任由纪千千留在边荒集,现今该不会陷于进退两难的局面。天下间亦只有凭燕飞
的身手,加上荒人凌厉的火器,方能于军营最森严的戒备下,造成如此致命性的破坏。
他曾考虑过风娘的建议,以纪千千去换取粮食和安全撤返中山,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却是
他难以承担的。在我消彼长下,拓跋珪会乘气势如虹的时机,轻易夺取平城和雁门以南的马
邑、阳曲、晋阳、离石、潞川、长子至乎洛阳诸城,而无功而返的己方大军,在元气未复下,
又被太行山阻隔,只能坐看拓跋珪不住壮大,直至无人可压制他。
慕容垂很清楚拓跋珪的本领,纵然在兵微将寡的时候,仍能威胁他大燕国的存亡,而大
燕国除他本人外,再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慕容垂目光投往月丘的敌阵,这两天拓跋珪并没有闲下来,不住加强阵地的防御力,增
加他攻破月丘的难度。
他想过绕道进攻乎城或雁门,可惜建造攻城工具需时,粮食的短绌也不容他这般做,唯
一扭转局面的方法,仍系于纪千千主婢身上,他再没有别的选择。
慕容垂为这个想法感到痛苦、无奈和歉疚。不过若是过去可重演一次,他仍是会带走纪
千千。
卓狂生来到倚树独坐的向雨田身旁,蹲下道:「还有天半的行程,后天正午前,我们将
会抵达日出原。」
向雨田「嗯」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卓狂生微笑道:「你该是喜欢独处的人,所以远离营地到这里来休息,更舍营帐而幕天
席地。」
向雨田仰望星空,淡淡道:「你说得对!我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坦白说,我不但不
爱�居,还不喜欢和人说话,因为很少人能令我感到有趣,他们说话的内容大多是不着边际,
没有意义的。至于我为何到这里来?倒与是不是爱住帐幕无关,而是我要守在最前线,以比
任何人更快一步察觉到危险。」
卓狂生哑然笑道:「你老哥是否在下逐客令呢?」
向雨田道:「若我要逐客,才不会长篇大论的说出来。不过如果你是想听我说自己的故
事,大可省回时间,勿要白费心机。」
卓狂生摇头道:「我不是想知道你的任何秘密,而是要向你表达心中的感激。」
向雨田讶道:「为何要感激我?」
卓狂生欣喜的道:「因为你没有下手宰掉高小子,以实际的行动,来表明你是我无可怀
疑的忠实拥护者,难得你是如此超卓高明的人物,令我大感荣幸,人生难求-知己,我不感
激你该感激谁呢?」
向雨田苦笑以对。
卓狂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