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子是社会的脸面,要顾及身份和影响。”李仲森威严的声音钻进乔增德的耳朵,乔增德觉得十分汗颜。现在他不敢理直气壮地说,他没有违反学校的规定了。
李仲森话里有话,乔增德心知肚明。他强装镇定地等待着李仲森的决定。
李仲森咬了咬后牙槽,下颌线偏移出两个圆鼓鼓的半球,他拿出一叠材料轻轻放在桌子上,心平气和地说道:“乔院长,您上次给学校瀛洲语国际学院做的规划我看了,目前,学校出国的教师人数不多,只能先按照瀛京大学的经验,摸着石头过河嘛。您是文科教授里头一个出国交流的教授,经验丰富,您就受累,领领路。”
乔增德校长办公室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弹起来,弓弓腰,眼睛也没敢看一下李仲森,从桌子上把材料拿到手里,翻看几页后,站得绷直,向李仲森下了保证:“李校长您放心,我一定拿出让您满意的方案!”
李仲森站起来握握乔增德的手,送他出了门口,乔增德忙不迭地说“谢谢李校长”,然后硬拖着酸软的肥腿回了家。
孙平尧正在织毛衣,乔其还在背英语。新买的房子离北东师路程太长,为了方便上班上学,乔增德一家三口又搬回了学校分配的房子。
孙平尧瞅一眼乔增德通红的脸,讥笑地说:“乔乔,快看看你爸爸,今天这红光满面的,指不定又拿了什么奖。”
乔其哈哈笑着,扔掉英语宝库,跑过去想翻看一下乔增德的背包。乔增德正一肚子气呢,他大手一挥,清清脆脆的巴掌打在乔其脸上。
乔其登时捂着脸嗷了起来:“打我干什么?”
孙平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扔下毛衣针跑到乔其面前,一看到乔其白白胖胖的脸上红红的手印,孙平尧急了。她一把扯断乔增德的背包带,再把背包狠狠砸到乔增德脸上,她刚要破口大骂,背包里掉出三个信封。
乔增德看着地上的背包和露出来的信封,一句话都没说就钻进书房,紧紧关上了门。
孙平尧愣住了。这可不是乔增德的作派!
乔其怒目而视着乔增德紧闭的门,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她从地上薅起乔增德的背包,用尽全身力气砸过去。书房的门“咚”地吃了一记重创,背包里的信封活蹦乱跳地撒了一地。有的信封过于脆弱,边角咧着口子,露出齐齐的红彤彤的一角。
孙平尧觉得不对劲,拉住了乔其,好言劝道:“其其,不闹不闹了啊,你爸爸不是故意的。”
乔其不依不饶,指着脸哭喊着:“什么不是故意的?看给我打得!我还怎么见人?我学什么英语?出什么国?我这么天天拼命地学,还不是为了大教授的面子?到头来,他倒先打我的脸?!”
孙平尧急得恨不得捂住乔其的嘴,她觉得乔增德太不对劲了。她扔下乔其,刚要去敲书房的门,门咣当一下拽开了。
乔增德赤红着眼,像头发了疯的肥狮子站在门口。他紧紧盯着乔其:“你天天拼命为了我的面子?孙平尧,你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学习学习白瞎拉倒,我费尽心力给她规划人生,浪费了多少钱?谁知道还要花多少钱?她倒反过头来指责我?孙平尧,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孙平尧被乔增德骂得心里直窜火,乔其哭得更厉害了,孙平尧冲过去就捶了乔增德一拳,回骂道:“乔增德,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她不是你的孩子吗?你堂堂大教授都教不好,你还赖上我了?!”
乔增德不骂了,他笑起来,他哼哼哼地笑起来,用脚尖踢踢一个一个死鱼一样的信封,然后倚着门框颓然地站着。
乔其哭着嘟哝:“你从小就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你都能挑出毛病来,我上课考试你都说是错的,你总是对的吗?大教授就总是对的吗?你知不知道我的同学都不理我,他们都在背后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