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时间内很难调配出各衙门新官到任。
更别说凤阳巡抚、两淮盐运使、扬州知府这些大肥缺,哪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定下人选的。这些大员的及时缺位,意味着他将以扬州官场首领的身份接驾!
在其它重点地方,迎驾的首领大臣各有不同。分别是驻在淮安府的从一品河漕总督、驻在南京的正二品六部和守备、驻在苏州府的从三品参政、驻在杭州府的正二品浙江巡抚。
只有在扬州府…独苗正堂李大人思及自身,伸手摸了摸五品大印,为自己的落伍官位唏嘘不堪。形势到了如此地步,朝廷不提拔自己简直天理不容哪。
次日,在扬州劾查十日的谢钦差领着前凤阳巡抚、前两淮盐运使、前参政署理知府三人,拿着近半尺高的文书材料,并护军五十人,出发前往京城。
金百万这个状告盐运使的原告本该随行,不过因国丈身份而得到优待,所以不用一路颠簸的去京城,只写了自陈疏,由钦差带着赴京即可。
李佑率领各衙门佐杂官将钦差大人送行到东门外,在码头上依依惜别。
三个罢官赴京的大员都在船上不露面,李佑瞥了几眼船舱,心里估计他们在京城受审时肯定非同寻常的,想必不是大学士奉敕审问,就是殿上廷审。
至于最终结果,李佑也猜不到,这要看各方角力状况了,南京那边也少不了使劲的。
魏国公应该不会恨上自己罢,他要恨应该痛恨背叛的前盐运使去,就和杨大人一样。更何况自己指使老丈人状告金百万,没有提到南京方面,这已经相当留了面子,给了他很大运作余地。
谢钦差望着年轻的李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三个不同衙门大员全完蛋了,这一最小的五品却基本安然无恙,明眼人都会认为他没少下黑手,但全城百姓却抢着作证他是清白无辜的…
虽然令人忌惮又何尝不令人钦佩?这种诡异情况,一辈子只怕也就遇到这一次了。
谢老大人先咳嗽一声,拿出钦差的架势,半是嘱咐半是命令道:“扬州重任托付与李大人了,勿要辜负朝廷!”
李佑神情肃穆,拱手道:“谨受老大人之命,庶竭驽钝而已!”
目送钦差大船远去,署理府事、代管江都县事、整饬盐法事李大人转身扫视身后各衙门官员。从府同知、府通判、府推官到府经历、知事,再从运同、运判到县丞、主簿,名头虽多,却没有一个正堂官。
一个一个看过去,李佑抑制不住得意的笑了,略有忘形,张口朗诵出一首与良辰美景四月天截然不搭调的前人著名绝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似乎不协调,听在众官员耳朵里,却又觉得很合乎实际。
太张狂了!太放肆了!简直将他们全都视为土鸡瓦犬!比李佑品级还高半品的高运同愤怒的抬起头,与李佑对视。
但瞬间却又被李大人冷漠目光刺的心惊胆颤,他这才记起,只要李大人发难,估计他也得跟着前盐运使去京城做客。现在的他,只是靠着金百万的面子勉力自保而已,李佑随时可以不给面子的。
更别说官场上不光看品级,还得看差使。一个从四品运同在奉诏整饬盐法事面前,确实只能当下属。
送行完毕,回到城中,同知分署或者叫江都县衙进入了自从建衙以来,最辉煌的半个月!
无数县衙吏员和衙役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运司和府衙吏员如今都得纷纷到县衙来低声下气的办事,县衙门子收红包收到手软。
而李大人的重心则放在了盐政上。他知道,府县事务半个月不管也能拖下去,但是他掌握盐运司的机会可能就只有这半个月,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做死了,不能留给后来者翻盘。
他的第一道命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