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的叫做琏,方形的称作瑚,夏商之时用来祭祀的神器——其实就是装米的。”慕容桓前半部分讲得头头是道,最后一句却差点让跟随的众官吏集体跌倒。
“原来这就是瑚琏……那上面的兽,就是嗜吃的饕餮了?书上说的‘贮能裕养’,却是这个意思。”慕容凤走上前仰望着:“古人说一个人成器,为何要把他比作瑚琏呢?”
一人接到宜都王抛来的眼色,笑道:“回少府君,因为一个有才能的人,本来就是个能承载神之鉴临的器皿,这不就跟瑚琏很像吗?”
慕容凤想了想,道:“接神之器,本不在瑚琏,而在人才对。”
“是是是,当年孔子赞子贡,就说他像瑚琏一样。少府君也是瑚琏之器啊!”
众人一听,这样好机会马屁可不能让人独拍,争先恐后叹:“少府君年纪虽幼,明辨激昂真如一座人中的子贡一般!”
慕容桓听了呵呵直笑,慕容凤却不以为意的答:“一座人中也没有人称得上至圣如孔子者,怎会判断得出谁是子贡呢?”
众下属摸摸鼻子,尴尬之际,慕容恪拍手而入:“好,好!道翔说得好!”
“四哥。”
“四伯父。”
慕容桓与慕容凤同时打招呼,众人齐呼:“太原王。”
“来,这时秦国权翼权大人;这是我六弟,宜都王慕容桓。”
“权翼见过宜都王。”
“免礼。”慕容桓道:“权大人智谋过人天下共闻,今日一见,果不同凡响。”
权翼拱手:“王爷过奖了。”
慕容凤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有双竖着的眉毛看起来很凶的人,问:“权大人来使我国,不知所见如何?”
小小年纪,丰神俊逸,有如鹤立鸡群。权翼内心评价着,笑道:“触目皆琳琅宝玉耳。”
慕容凤一听,十分满意,笑笑不再说话。
“天王早闻贵王爷兄弟几个皆是当世难得的才俊,太原王、上庸王、范阳王朝会上已见过,现在宜都王也见着了,算来只剩吴王未尝有幸识睹,不过即使不见,我也确信他必是姿仪不凡之人了。”
慕容恪道:“比之琳琅宝玉,却还是大人盛赞。”
慕容桓比较直接:“你夸我们好,却说我几个好在哪儿?”
权翼捻着胡子,轻轻一笑:“太原王,持物若春阳之温,言行如时雨之润;上庸王进止有常度;范阳王额有日角偃月重文,大龙潜隐之势;而宜都王您,容貌魁杰,雄果英壮,乃勇武之将。”
“哈,哈哈,真是会说话!”
说话间锣鼓嘈嘈,马声辚辚,一列声势浩大的车队蜿蜒而来。
但见骑士近百,着软甲,蹬浅履,背持弓箭,分两列开道;后又跟步卒近百,宫卫近百,然后是几顶华丽丽的垂朱红、玫红、石绿、宝蓝色轻纱的步辇,在绅带束腰、襳绡飞扬的侍女们的拥簇下,矜贵前行。
慕容桓看到慕容评,他不由望慕容恪一眼:四哥性简,而三哥近年每每操办宫宴大事越有铺张之势,真不知四哥会忍到什么时候。这时听慕容凤道:“太后出来行猎么?怎不见皇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几骑从后飞逐而至,不是皇帝又是谁?
慕容暐在金黄色纱帐前行礼,帐幕微拂,一只手伸了出来。
权翼别的没看见,单注意到那手上缠着一段蚌珠,粒大晶莹,一直从手臂盘到妇人腰部,又匝了数圈,莫不竟有千颗之数!
心下暗忖之前听说因皇帝继位时年幼,外政掌握在太原王手里,内政掌握在太后手中,看这排场架势,倒像不假。
金纱突然掀开,一个人影跳出来:“皇帝哥哥,你再不来,母后就要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