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听心下石头落了大半,估摸着八分不是谢曜。那老妪骂骂咧咧的转过身,一捆一捆的抱开茅草,露出当中人影。这老头比这老妇人还要老二十来岁,穿着一件宝蓝大褂,病弱不堪的卧在谷草上,皱纹横叠生,白发不胜簪,确是耄耋之年。
双裕新瞅了瞅此人面容,心想着没准自己那句话还说对了,不知活不活得到明年。
老妪虽然一脸戾气,嘴里骂骂咧咧,但却从腰间解下羊皮水袋,把老头子扶起,将水袋凑在他唇边,责怪说:“谁让你非要钻草堆里睡?快喝些水。”
老头闻言微微一怔,但稍纵即逝,他浑浊的眼珠在老妪脸上扫了一圈,伸出右手,拿着水袋仰脖子大喝了几口。
李虎和双裕新将两人举动全部看在眼里,这会儿瞧那老头子用的右手,已然肯定不是谢曜乔装。他们临走之前便被交代,谢曜面容英俊,可双腿、右手俱断,是个不折不扣的半瘫。但即使是瘫子也要小心,此人武功甚高,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探得踪迹须得立刻飞鸽传书众人合伙围剿。
那老头子喝完水,将羊皮袋递给老妪,道:“老婆子,你也喝一些罢。”老妪“嗯”了一声,接过羊水袋小啜。几缕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满布皱纹的额上,老头见状,忙抬袖给她擦拭,温颜道:“等会儿换我驾车,你也过来歇歇。”
老妪一愣,抬眼复看了看对方,视线相交,竟双双怔然。
但此情此景瞧在李虎和双裕新眼中,只觉二人老夫老妻,却还恩爱不疑,也算一段佳话。两人自讨了没趣儿,也不留在路中挡道,退去一旁。
过得片刻,老妪便一鞭子抽在黄牛屁股上,车轮轧轧,驾车离去。
☆、第79章再临蒙古
驾车一路北上;其后再无丐帮人阻拦。过了恒州;参天大树渐渐变得稀少,沙土路上青草茂盛,气候转凉;已到蒙古地区。
“你认得路么?”那老头子将双手枕在脑后,显已不是那副病入膏肓的神色。
老妪勒停牛车;转过身来;冷冷道:“看来你骨折已大好了?过来驾车。”嗓音清脆动听,竟是一名少女。
这两老人;正是丐帮苦苦捉拿的对象,谢曜和天书。
谢曜扶着右臂坐起来,颔首道:“嗯;过了库苏古尔;丐帮的人定不会寻来。”他说着便要朝驾车的位置挪去,天书见状,皱了皱眉,将他一把拦住:“你别给我添乱,等你双腿好了再说。”
这一路上,他与天书扮作老头老妪,从未被丐帮人发现纰漏。天书性子虽然还是那般暴躁易怒,但顾念他是个病人,行为上不免温柔很多。这点天书自己并未察觉,但谢曜一一看在眼底,只是笑而不答。
“又傻笑甚么?等会儿你就笑不出了。”天书抬手一指茫茫无际的草原,“这一路上既无客栈也无人家,我们不知道要露宿多少时日。”
谢曜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包袱,笑道:“无妨,干粮和水都不缺。”
天书瞪他一眼,道:“我是怕你成为狼的干粮。”
谢曜毕竟在蒙古也生活了近十年,如何不知道草原上常有狼群出没。他心下虽然也有这点担忧,但却不愿意在天书面前表露出来。
到了傍晚,天色渐暗,穹幕低垂,两人将牛车停在一处大岩石背后。将板车上的稻草又重新铺整一遍,升起大火堆,用来震慑动物,使其不敢靠近。
一只灰兔被火光惊吓,“嗖”的窜入草丛。但紧接着“琅琅”声响,金光一闪,这只兔子便从草丛中被拖了出来。谢曜坐在板车上,收回青钩索,将兔子举着扬了扬,笑道:“不用再就着凉水吃馒头了。”
天书横了他一眼,往岩石上一坐,离火堆远远的,道:“我不会弄那东西,你要吃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