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是一个。”
“心虚了?”
“那倒没有。”陆天翔接着又打岔道,“你平常上班这么远?”
“有一路公交车,刚好在家门口。”
“每天挺紧张?”
“不紧张,习惯了。我们那计算机控制中心又不是窗口单位。”
“电脑可是伤眼睛的。”
“怎么都是这话啊?”
“还谁是这话?”
“我妈呀,整天叮咛要保护视力,不要太疲劳。”
“你还是小孩嘛,大人肯定要叮咛了。呵呵,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
“才不是呢。人家早都是大人了。”
“噢,留个联系方式可以吗?”陆天翔说着就往外拿手机。
“师傅,集中精力开车吧。”叶青说,“说你的号码,我拨一下不就留下了。”
陆天翔说了自己的号码,叶青在黑暗中飞快地按动手机键,陆天翔的手机响了。陆天翔想,到底是弄计算机的,对于键盘之类的还是熟悉。
尽管在那三个姑娘下车之后陆天翔就有意识地减慢了车速,他还是觉得印象中大老远的纺织研究院没怎么走就到了。车停在了叶青家楼底下,她从后面伸出手来说:
“那就感谢了。”
陆天翔握了她的手。
《沉浮》七(4)
“再见。”随着声音她已下了车关上车门,在车外面给他摆手。
“你先上楼,等你到家了我再走。”陆天翔从车窗探出头说。
“蛮有责任感的嘛!”
“那当然。”
三楼的一个窗户亮起了灯,她打开窗子,向陆天翔摆手:
“谢谢,你回吧!”
声音很轻,但在静夜里特别清晰。
发现时间变得缓慢时,等待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了。人心里郁闷,又闲得没事感到无聊的时候,最适宜做这种兴奋地等待了,这个活儿好像是上帝派遣的。陆天翔过后连自己都感到他和叶青的走近是那么不可思议而又顺理成章。如果年前那阵子像现在这么清闲,如果年后没有调查组的调查,他也许(应该说肯定)都会很主动地跟叶青联系。而由于内心里对这个孩子的喜欢,他会不会显得急切甚或轻薄呢?那样的话,或许真会把这只美丽的小小鸟吓跑。这要说也是上帝的功劳啊:让他在客观上表现得理智而又矜持。
《沉浮》八(1)
一到周末,在长宁工作的承天县一帮乡党就早早地攒麻将摊子。陆天翔下班刚回到家,市纪委退休的乡党老陈就打来电话说:“天翔,你年后跟大家还不见面了?市长秘书不当就不当了嘛,还连牌都不打了?咱又不是弄了啥做贼的事。”陆天翔隐隐听见电话那边人声嘈杂。老陈又说:“让领导跟你说吧。”老陈退休了没事,负责跟乡党们联络,乡党们都戏称他“组织部长”。他说的“领导”是财政局曹局长,大家平常都那么叫他。曹局长接过电话说:“陆秘书长,乡党们都念叨你呢。你来把大家也接见一下嘛。”陆天翔忙说:“哎呀,领导,不敢当,不敢当!”曹局长说:“快来吧。银都大厦老地方。王总把饭都安排好了。”陆天翔说:“好,好。马上过去。”
虽说是“非典”时期,这帮乡党们打牌并没有停。每到周末,就要聚在一起,夜以继日地大干一番。不光是这帮乡党,长宁满城里的人打牌都没有停。麻将摊子上的人员组合其实很有意思,一堆一摊地分得很清,充分体现了人以群分的道理。能在一块儿打牌的,都是些能坐在一起﹑平常关系不错的人,而且职业﹑经济实力得差不多才能耍到一起。一般常打牌的人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牌友。几年下来,差不多老是跟那么几个人在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