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义,我助公子银两,天经地义。”晏落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张良微微一怔。
半晌,张良才复摇羽扇,唇边也饰上一抹讽笑,“尔非民。尔属黔首。”
“张公子此言差矣。尔今日亡去,少不得更名改姓,难道尔改了姓名便不是张良了吗?便不仗义行事了?”
张良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拿不出话来反驳,却又不能不心服这屯兵所言。
“张公子莫要瞪我,拿了银子快些离开咸阳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晏落暗中担心时间一久,中尉发觉事情有异,必会增派兵力。到时这两人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普天之下,哪处不是暴君之地,哪里又能躲得了是非。”张良似乎被说动,可想到自己眼下处境,不由轻轻叹息。
晏落抱拳道:“张公子若信得过晏某,可匿身下邳。下邳郡守贪财昏庸,只肖用钱财打通,不难蒙混过关。”
张良闻言,面露喜色,激动地望了眼晏落,“大恩不言谢,若有再见之日,张良必报救命之恩。”
说罢,命身后壮士捡起地上的荷包,两人朝晏落作了作揖,匆忙离去。
晏落长长吁了口气,正欲举步离开,却被横出的一把利刃挡住了去路。
“好大的胆子,竟敢私放逆贼。”低沉柔和的男声缓声道来,听不出是怒是惊。
晏落一惊,没料到这客栈内竟然还有其他人。
稳了稳心神,见拦自己的人手腕处未着护甲,衣料也是上好的丝绦,知他不是士兵,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我敌不过那大力壮士,自然是先稳住他们。”
“如此看来,还是智取了?”对方显然是不信晏落之言,语含讥讽。
“他们在城中多待一日,便多累黔首一日。身为咸阳城屯兵,我也是为城内黔首着想。”晏落不知对方意欲何为,设法拖延以求脱身。
“如此看来,在你眼中,黔首要重于皇上了。”声音是缓和的,问出的话却分明带刺。
“不错。”晏落干脆答道。
对方似是未料到他会如此直接,眸色定了定,微闪诧异。
晏落看准时机,左手翻扣对方手腕,右手做刃砍下他手中短剑。
“好利落的身手。”那人由衷赞道。
晏落不禁一怔,好怪的人,被自己偷袭,不仅不恼,还赞自己身手。好奇之下,不由抬头去看。而对方也正含笑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刹那间犹如电光火石,激得晏落心中一颤,这人的眸怎会如此深不见底。连忙收回视线,双颊已隐隐泛热。“黔首心之所在,才是国之根基。”那人深邃的眼中微露笑意,一双眼直直打量着晏落。
“这位兄台既然有此之识,想来也不会为难张义士他们。”避开那双深邃的眸,晏落等待着他的答复。
“晏兄觉得呢?”
晏落没料到他会反问自己,错愕地拿眼望他,不知他究竟会不会泄露张良一行的消息,一时之间,心上七上八下,没了主张。
“呵。”伴着一声似嘲似笑,那男子飘然而去。待晏落醒过神来,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此人该灭口才是。恐留后患……”
“舅父,事已至此。也就罢了。”晏落挑了挑烛火,秀雅的面容平静淡然,“不知张良与那力士可顺利匿去。”
“我已让阿籍暗中相助。”望向晏落的人,微染风霜的脸上,沧桑之下仍藏着难掩的金贵霸气。
“阿籍尚年幼,此行又是追兵重重,颇为凶险。”两道秀眉微结,眸中染上一层忧色。
“我项家的男子,哪个不是总角之时,便披甲戴盔。只恨故国不在,徒留伤悲。”说时,拳已重重捶向木桌,仿佛只有这般,才能泄出心中无数的怨屈与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