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向论塞调旁告别,文成公主低头挡住了自己闪烁的眼睛,转身下令:“起行”便转身车辚辚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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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军一到逻些的那一天,李治便知道,唐吐大战胜负存亡真正决战的时刻——到了。
李治看到逻些的第一眼时,逻些城城门已经紧闭,城楼上每个角落日夜戒严,哪怕在城外,李治也能感受到吐蕃人生死存亡间的挣扎求存的欲。望
不过李治并不担心,吐蕃已是自己掌中鸟,哪怕大鹏展翅,也飞不了,李治真正担心的是身在逻些城中雁儿姐的安危,眼前萧索的孤城使李治平空生出了几分莫名其妙的不安。
松赞干布在位已经二十年了,比自己大十一岁,是吐蕃以“明智”著称的英主,李治不知道历史上松赞干布是何时死的,但李治知道绝不是现在,不过李治兵没有觉得奇怪,自己的到来,让这个大时代太多的人和物偏离了他们原来的轨道。
李治幼年曾立志,他日攻入逻些,必斩下松赞干布的人头方解心中大恨,想不到松赞干布突然病逝,虽然如今兵临逻些,李治却突然有点失落,松赞干布死了,禄东赞被俘了,整个逻些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
无声的自嘲一下,李治旦夕间竟产生独孤求败的错觉,摇摇头,这种自大的想法可万万要不得,未来自己的敌人还有很多,一个个的都还要自己慢慢炮制呢。
即使这样,李治也丝毫没有放松的念头,反倒是越加谨慎,整个唐营不仅没有兵临别国都城的傲气轻慢,反而处处透露出小心,仿佛随时有无数大军要泰山压顶而来,为山九刃,李治决不允许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松赞干布病逝已有一年之久,正是年青美丽的王后文成公主失势的尴尬时期,无论大唐还是吐蕃,宫廷最是冷酷,一旦失势便有可能发生各种的危险,此时正是她独木难撑的时候,李治既然知晓,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呢,所以大非川下,哪怕暴雨连天,李治也绝不退。
如今想来,李治心中却是自责后悔起来,红颜祸水,挣不开,放不下,离不了,倒是害了药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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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如钩,碧空如洗,浩瀚的星河此时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伸向无垠的旷远,只手遮天。
唐军大营内的骑士在营地不停的往来巡逻,云车望楼的点点军灯闪烁若天上星辰,一队队矛戈甲士笔直地巡逻而过,没入黑森森雄壮巍峨的唐营深处,数百杆三丈高的各色大旗沉沉的垂在辕门四周,最中央的旗面上斗大的一个金色五爪腾云祥龙静静地蜷伏着双爪,仰天咆哮,在黑夜下的星光中若隐若现。
走出营帐外李治在自己衣服上嗅了嗅,满身沁人心脾的麝香味,那背后的营帐中还徐徐弥漫出淡淡檀香烟,熏得李治心头一阵阵悸动,说不出缘由,不时的向远处的逻些焦虑地张望,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心,一头乌发几乎都要立将起来。
倏然间,李治心中电光火石般想到——雁儿姐若是生过松赞干布的孩子,自己怎么办,能够接受这一切吗?
一个人慢慢的步行在营中,李治幻想着当自己面对雁儿姐时,她正牵着她的儿子冲自己幸福的微笑,而那小孩也在笑,却笑的充满仇恨,好像在说:“你亡我吐蕃,又抢我母亲,来日我必要你大唐万劫不复”,想着想着李治自己就先乐了,但笑容还没有绽放开,又重新收敛下去,消失不见,心中涌起一阵剧烈的惊恐慌乱。
看着散布银河的星星,李治突然觉得很累,昔年自己最爱看那些神奇志怪或古代名人的一些小故事,及至到了如今,才知原来古代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尤其是当了皇帝后,那种不快乐和惶恐越加的剧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