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母何其無辜?她和四姑父少年夫妻,恩愛至極。被生生拆散,做了傀儡替身。」
「四姑父痛失愛妻,十餘年來為『亡妻』守身,和女兒分離,想見一面不可得。四姑父何其無辜?」
「容表妹寄人籬下十餘年,被變相地困在內宅,以為自己沒有親娘,親爹遠在邊關。容表妹又何其無辜?」
裴璋情緒激動,雙目泛紅:「你們還想讓我娶她過門,繼續將她困在裴家內宅,以她為人質掌控裴皇后。」
「你和父親,良心何在?」
永安侯夫人雙目一紅,淚落紛紛:「阿璋,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缺德喪良心的事。可是,大錯已經鑄成,我們也只能將錯就錯下去。」
「否則,不但裴家有滅族之禍,就是程錦容母女和程望,也難活命。天子之怒,誰也承擔不起。或許,就連六皇子也難逃一劫。」
「阿璋,你聽娘的話,千萬別和你父親慪氣。好好休息幾日,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過幾日,就去宮裡當差。皇上賜你七品武將官身,日後,等二皇子做了儲君,自有錦繡前程等著你。」
「我們裴家對不住錦容,所以,你更該將她娶進門來。以後我比誰都疼她,你一心待她,令她衣食無憂一世榮華。如此,方能彌補裴家犯下的大錯。」
裴璋自小被精心嚴格教養,好學上進不必說,也是個孝順的兒子。幾乎從不拂逆父母之言。
再者,裴璋對程錦容用情至深。這個隱秘一旦揭露,程錦容定會和裴家反目成仇,兩人也徹底沒了做夫妻的可能。
永安侯夫人聲淚俱下苦口婆心的勸慰,終於令裴璋神色有了鬆動。
永安侯夫人心裡暗喜,又哭了一通,直至哭紅雙眼,聲音嘶啞:「……阿璋,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可事已至此,我們再也退不得半步。」
「你是裴家長房唯一的嫡子。以後這爵位和裴家都是你的,你可別犯糊塗!萬一激怒了你父親,你父親遷怒於錦容,到時候該怎麼辦?你父親不止你一個兒子,還有幾個庶子。難道你要和你父親離心,將家業拱手讓人?」
永安侯夫人的痛哭聲在耳邊縈繞不絕。
裴璋痛苦地閉上眼睛,雙手顫抖不已。
一邊是裴家,一邊是容表妹。
昧著良心,可以同時擁有。隱秘一旦曝露,他會徹底失去心愛之人,裴家也將遭來滅族之禍。
眼前的路,只剩一條。
他別無選擇。
……
一晃過了四日。
又是午後。
裴璋來了惠民藥堂。
「容表妹,」短短數日未見,裴璋清瘦了許多,俊美的臉孔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取而代之的,是憔悴和落寞,看著程錦容的目光里無比複雜:「我有話想和你說。」
見到這樣的裴璋,程錦容心中有一絲酸澀,沒有拒絕,點點頭:「好。」
孤男寡女獨處不太好吧!
程景安正要咕噥,程景宏及時以目光制止了他。
待裴璋和程錦容去了後堂,程景安才小聲問道:「大哥,你怎麼不攔著容堂妹?」
往日,大哥最不樂見容表妹和少年郎獨處。
程景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賀三公子和裴公子兩人,俱是千里無一的出眾少年。容堂妹心意搖擺不定,也只得讓她多見一見,理清心緒了。
甘草等人守在門外。
屋子裡,只裴璋和程錦容兩人。
自回了程家之後,兩人獨處還是第一回 。
程錦容的目光落在裴璋憔悴消瘦的俊臉上:「表哥的傷都好了嗎?」
那雙眼眸明亮如鏡,似在瞬間照進人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