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比如霓虹灯、比如旗袍、比如保姆和雇工、比如小蜜和二奶、比如*等。但是我就像被打过预防针似的,对世界的变化并不觉得奇怪,更不觉得是复旧和倒退,而是反觉得世界越来越饱满,层次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像人类生活本来的面目。这样的生活其实要比以前的生活好得多。但是,我的内心也越来越不适宜这种生活了。可能是成年人都有了心事之故,也可能是城市越来越膨胀形成了陌生与真空感之故,也可能与我的不良现状和焦虑的情绪有关。现在几乎每个春节过后,银川市面上的人,都显然增多。除此之外,我还平添了各种顾虑,它们就像我内心的顽疾一样,整年累月地压迫着我,让我不敢稍显轻松。比如城市一有杀人的事件出现,立刻就觉得每一片白昼或夜晚的空间会有异样。比如一有粮油涨价,就想到会不会即将出现恐慌。我真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怎么会有如此不间断的压迫心灵的负累,使我就像突然之间明白了人间事理一样,眼界几乎一下就容纳住这么多事情。从这一点说,我吃饱之后,又格外想念那个无忧无虑的精神平衡的年代,我怎么在那个年代,一点忧愁都没有存下呢?这真的与人的年龄有关?或是我的父辈祖辈承担了我全部的黑暗?
但是我仍然热爱这样的年代,这是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年代,这或者与我热爱现实有关?我不想回到过去,也不想远赴未来。有时我会臆想,我若坐了飞船旅行在星际,我会孤独而死。可现实却时时刻刻纠缠住我一个小工人的贫穷,让我动弹不得。那么这也不是一个好的现实么?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不适宜我生存的现实么?但是几乎我遇到并谈过话的所有人都说,这个时代,只要你有本事,没人会限制住你。看来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有无本事上面了,看来我不是那种有本事的人。不但现在没有本事,很可能将来也不会有。看来我注定今生今世都活的不舒服不快乐,我将怎么解脱呢?我又不想死亡,生命是天赋*,我为什么要死呢?可我的确又活得不快乐,这样的矛盾,如何了结?如果你给我说奋斗,我会想你说的不是空话,但又如何奋斗呢?人们的起步是不对等的,当我领悟过来的时候,先行的人们已经走远了。那么现在我只有固守住我的生活了么?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又把我的老飞鸽骑进城里,开始了我今年的工作。天光是平淡的,在白昼间的任何事物都是平淡的,能引起对这个司空见惯的城市亢奋一点的东西,就是这个城市捂了一冬天的大姑娘的白亮的脸。我是说,那不多见的几个显得格外的皎洁和俊亮,让内心被这个早春时节抽动一下,算是搅动一潭心灵的死水吧。这时候想不起来性,只想到生活也许会在今年很美好,因为今年的散漫时光还长着呢。也许好好工作,会使生活有所改观。但是我不相信老铁那号人所谓的到时拿工资比他还高。他和这历届的厂长若有这样的魄力和胸怀就好了,即使他们平时什么都不用做,这个企业也不至于陷入如此的境地了。真正的力量蕴藏在广大的民众之中,只要给他们一个释放巨能的环境,那时不用你具体的安排,他们就会涌现出无数的英雄和能工巧匠。那时这个世界的任何奇迹都能创造出来。而这个环境不是压抑、误导和禁锢,而是正常人性的符合着人类文明发展方向的充分的解放与自由。
这一天,我去到厂里是打扫卫生,尤其是和另外的三四个同事,到宿舍楼给各房间打扫卫生和安装高低床。我们联想着即将到来的这群姑娘,这群全部来自银川郊区和贺兰县各乡的姑娘,会怎样给这个暮气沉沉的企业带来生机和活力,而我又总是在脑际浮想起,当年我领着三四十个银川火车站附近农村的姑娘与少妇,初来这个造纸厂工作的情形。那时那群女性各个都是浓妆艳抹,身上披红挂绿,典型的农村姑娘的打扮,我记得她们当中有一个姑娘,上身竟套了不同色彩的三个网扣似的衣裳,真是别有洞天。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