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只是一瞬,却仿佛千年已过,恍若在这一凝眸间,日升月落,沧海桑田,万物已演尽所有荣枯,天地间一片深穆旷远,浩渺澄清。
自然然将手撤出,拉拉合车帘子,我看着马车辘辘驶离,在后头福身道,“爷慢走。”
片刻,宫门隆隆闭上。
我扬眉一笑,又迈开了步子,往回。
一个人行走,真的空寂许多。
迎着风,我想起那日留下的那张字条。
上面写着:“勿言爱我,以策万全。”
我知道他会懂得。只是,心是身非,真的不容易。
我们都痛。可是没有办法。
风起了。乌云蔽月,今夜,又将是一场大雪。
云涌
碎玉飞琼,如积粉撒盐,飘洒而下,落了素白一片。
撑着伞,在漫天大雪里,我缓慢地行走着。
脚下传来雪花碎裂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很清脆。
在这宫里,我是自由的。
谁都知道我是万岁爷身边的人,没人会加任何阻拦。
然而,只有这样的天气,我才会有兴致出来晃晃。
一来,是喜欢这感觉,二来,是贪人少寂静。
终是不熟悉,没旁的地方可去,于是过了御花园。
甫一进入,便闻到丝丝沁冷幽香。
循迹而去,找见几株梅,虬枝繁花,傲雪怒放。
纷纭往事如飞雪扑面而来,似幻似真,恍然若梦。
在旁边凉亭收伞坐下,我痴痴地望着那点点娇艳。
雪一阵又一阵地落下,纷纷扬扬,仿佛永不停歇。
卟一声响,我陡然惊醒,顺声望去。
这是幻觉吗?
一丛翠竹下,有一人裹着件藏青色大麾,没有打伞,直直站立,身侧躺着一根被压折的竹枝。
隔着茫茫白雪,我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感到他沉痛炽热的目光,能在我心上烧出两个洞来。
他怎么会来?什么时候到的?在这站了多久?……
心中有许多疑问在盘旋,可是我的嘴唇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想走上前去,可是脚仿佛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开。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对方。雪花纷乱落下,若有灵般,翻飞腾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能够动弹了,站起身来,低声说,“我回去了。”
话语才出口即被寒风卷走,如碎雪一般,四下飞散。
他听见了,轻声答,“好。”微弱得几不可闻。
我踏出几步,又停住了,转身回望,看到他只身站立在风雪之中,说不出的孤寂寒冷。
禁不住悠然长叹一声,行过去,将手中布伞塞进他手里。天很冷,可是他的手很烫,像燃着的炭。
我仰起头,看见他的脸,眼眉处沾上了细碎的雪粒,衬得他愈发地苍白消瘦。
心中陡地一酸,很想要拥抱他。可是我没有这样做,只轻轻拍去他肩背上的积雪。
“我走了。”我退出一步,垂眉道。
“去吧。”他紧紧捏着伞柄,指尖发白。
艰难地转身而去。
蓦然身后传来短短一声低低的叹息,可落到我耳里却如长钟轰鸣,敲得我心痛。
晶莹的泪,随风飞落,与雪交融。
回到去,推开门,凝夏慌慌张张迎上来。
“格格,不是带了伞么?怎么成这样了?”她急忙忙拍拭着我身上落着的雪花。
我止住她的动作,吩咐说,“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她愣了愣,很快点头称好,提着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