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太陽下山的時候,我與她出去散步。
小莉出言驚人:「我喜歡散步,可是找吏喜歡勞斯萊斯,最理想的男朋友,是一個買得起勞斯萊斯,又懂得散步情趣的人。」
她是這麼坦白,又這麼實際,十分的難能可貴,頭腦清楚,可是她才十八歲。張頻頻是因為同
樣的原因而放棄我的嗎?她嫁給一個比她大很多的洋人。人沒有錢是不能活的,天天散步,到後來
一定會疲倦的。
小莉挽著我的手臂,她說:「請你考慮我做你的女朋友。」
我笑了,「你不怕難為情?女孩子不應該說這種話。」
「為什麼不能說?」小莉奄怪的問:「有話要說出來,悶在心頭,誰又是誰肚子裡的蛔蟲?誰又是誰的知己?我不是傻子,絕對不吃啞吧虧,有什麼話我是不怕直講的。」
我看著她年輕的臉,她的眼珠子像玻璃一般清晰,她的心像一片明鏡,這個可實的年齡,等地到我這種歲數,會不會也暮氣沉沉?各人的性格不一樣,看樣子她決不是那種人。小莉有的是勇氣。
「怎麼樣?」她調皮的向我挾眼,「您老多想想,孝忠孝忠再回答我,我有的是時間,等你載的。」
我拍拍她的手。
「你也該把那八百多年前的女朋友給忘了。」她說:」「以後晚上睡不著,你可以想我,我可以送你一張照片,好讓你放在床頭,怎麼樣?」
我還是笑。
「明天我三點鐘放學,打電話給我?叫我出來?我喜歡吃施榭巧克力,你可以買一大盒送我。」她都笑了。
「你這小鬼:」
「怎麼樣?」她笑不可抑,「打不打電話?你說你說:」
我完全被她感染,忽然之間說:「好,我明天約你。」也許這正是我開始活在今天的時候了,誰說不是呢?
|完|愛情之死我醒來是因為鐘點女工開始在客廳用吸塵機。
我用手揉揉眼睛,整個額頭是酸痛的。電視又開始操作,昨夜忘記關吧。
一切都不重要。
我赤腳走到廚房去取牛奶喝,坐在萬腳椅子上想。
我能做什麼呢。
我一定會跟俊東離婚。不離也沒有用,他要離開我,他已三天沒回來了。我必須要接受一個事實,他已經不再愛我。
我取過鎮靜劑吞一枚,我的一日又開始沉悶。
我不想住在這間房子裡,回憶太多,但是我不能回到父母家去,我根本是從那個地方逃出來的,狹小的廳房,簡陋的家具,老父喉嚨嗆咳,然後進洗手間吐痰,一隻破舊的無線電永遠開在那裡叫,關掉無線電開電視,下午二點著到半夜雨點。
世界是那麼悲慘,人生是那麼悲慘,並不是老人的錯,是……社會的錯。
不,我不會回去與他們住。
所以前天晚上俊東與我攤牌,我說:「你搬出去吧,我不走。」我沒有地方可走。
所以做搬了出去。
我的頭很痛,連忙拿過兩粒阿司匹林吞下:
不知道牛奶是幾時喝光的。我寫好一張雜物單,撥電話到附近的鋪子叫他們把東西送來。
女傭問:「太太。這花不要了?」
瓶子裡是焦黑的玫瑰,早謝掉。「是,扔掉吧。」我便是昨日的玫瑰。
我必須要挺起胸膛來做人,我還有一份職業,還不太老,誰知道,或者還可以再嫁一次。
但是最痛苦的是我仍然愛俊東。
被迫離開一個人像是涯一刀,開頭只是詫異驚駭,血泊泊的自傷口冒出來,還不知道痛,等到魂魄定下來,那才痛入心脾。
我茫然的想,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