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头也不抬地问。
“对。”他冷冷道。
“再见。”它转过身去,聚精会神地缝它的布偶。
“你有什么要求,现在还可以跟我提。”他高高在上地看着它的背影。
“我什么都不需要。谢谢。”
他转过身:“泥土跟水,会有人按时送来。无聊的话,就玩你的针线吧。”
摁下机关,千斤重的铁门轰然落下,他将所有的秘密,跟那只熊一起,永远封存。
离天亮还早,他遣退所有太监侍从,孤身行走于宫墙之间。他一出现,月亮就躲入了云层,不知是怕他,还是厌恶他。
再往前,便是练武场。多少年前,当他还是年轻的四阿哥时,曾在这里打到过无数人,当然,也曾被一些人狠狠地反击过。那些人,是与他同一姓氏的兄弟。
门口值夜的小太监早已睡得人事不省,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微光之中,熟悉的刀枪剑戟寂寞地立在墙边,铺在地上供人 摔跤练习的猩红色软毯,永远都散发着与战斗与死亡有关的味道,即便在这样宁静的夜里。
死亡……对,许多年前,他差点就死在这块毯子上吧。三双手,狠狠地摁住他,将他的脸死死抵在地上,成心不要他呼吸似的。
这是一场私斗,没有人知道他们四兄弟在这里“切磋”。下战书的,是曾经的太子,他的二哥,参战的,是他的三哥与八弟。
他知道这些兄弟历来看自己不太顺眼,尤其在皇阿玛夸赞他之后,这种敌视与鄙视更强烈。
谁说孩子就不会动杀机?或者该说,紫禁城里,年龄不过是个数字,活在这里的人,不论长幼,都是一样的。
他拼命挣扎,若是单打独斗,他们谁是自己的对手!
嗖!一道黑影从角落里蹿出来,力气之大,将太子等人撞得人仰马翻。
他趁势翻身坐起,大口喘着粗气。
与他形影不离的千机,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动不动地护在他的身边,尽管它的身形并不够威武——它最近的模样,只是一只黑色的小狗,身长还不足两尺。
摔疼了屁股的兄弟们坐起来定睛一看,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三哥站起来,指着那小狗道:“哈哈,四弟,你技不如人就罢了,居然要靠一只狗来翻身。”
“恐怕这就是真正的狗奴才?就算终日跟在皇子身边,它还是一条狗。”
“对啊,有些人,就算跟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可亲娘始终也是包衣奴才出身嘛。”
“所以这只狗才跟他亲近呀,都是奴才,嘻嘻。”
三位年幼的皇子,拍拍身上的灰土,说笑着扬长而去。
他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到地上。
“你没事吧?”待到他们走远,这只小黑狗才转到他面前,竟开口说了话。
他的心口剧烈起伏着,不说话,
“不用生气啊,如今你要做的,就是习文练武,通晓做人治国之道,将来……”小黑狗摇着尾巴认真说着。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提要求?”他突然打断它,眼睛涨得血红,“谁让你出来的?谁让你帮我的?”
“你怎么啦?”小黑狗不解地眨巴着眼睛,“我再不出来,你就要被他们害死了!”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揪住小黑狗头顶的毛,用力朝地上一拽,白光闪过,一只布偶小狗被他捏在手里。地上,回复原形的千机似乎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你……”
“你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你你’的叫我,要喊我主人。”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只是一只牲畜。”
说罢,他将那布偶往地上重重一扔,跑出了练武场。留下千机一个,呆呆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