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文学和人性。四周只有蝉鸣,时起时伏,偶尔有几片落叶,随风而下。我们如同被一个梦所罩住,一个绿莹莹翠幽幽的梦。我心情恍惚,带着近乎崇拜的情绪,倾听韦白的谈论,我们不知道谈了多久,时间的消逝是在不知不觉中的。然后,我发现我半跪半坐在他的身边,我的手伸在他的膝上,他伸长了腿,坐在草地上,双手反撑在地下。他的眼神如梦,他那分成熟的忧郁压迫着我,使我内心酸楚而激动。
“我知道你为什么留在这深山里面,”我用着种不自觉的凄怆的语气说:“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人,这人在青青农场,你为了她而不离开,对么?”
他震颤了一下,迅速的把眼光从湖面调到我的脸上,那受惊的眼睛张得那么大,像要把我吞进去,然后,他平静了,深深的注视我,他说:“不要胡说,咏薇。”“你是的,对不对?”我固执的问,心脏被绞扭一般的微微痛楚起来。“你爱她,她也爱你,对不对?”
他凝视我,眉梢微蹙着,眼底的忧郁色彩逐渐加重,脸色变得黯淡而苍白。好半天之后,他坐正了身子,把我的双手阖在他的手里,用微带震颤的声音说:
“别在我身上找小说资料,好么?咏薇?你不会了解我的,何苦去探究我呢?”我的肌肉紧张,血流加速,有股热气往我眼眶里冲,我控制不住自己热切而激动的声调:
“我会了解你的,只要你不对我把你的门关着,我就会了解你的。”“咏薇,”他拂开了我额前的短发,温柔的注视我。“你还没有长大,等你长大了,你就会了解许多事情,不要去强求吧,咏薇。”但是,那另外的一个女孩比我成熟吗?比我年龄大吗?比我了解他吗?失意的泪水蒙住了我的视线,我从地上跳了起来,带着受伤的感情和自尊奔向林里,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只觉得有股难以克制的、突发的伤心,靠在一棵松树上,我用手蒙住了脸。听到韦白奔进树林的声音,也听到他焦灼的呼唤在林内回荡:
“咏薇!咏薇!咏薇!”
我没有移动,也没有把手从脸上放下来,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发现了我,而且走近了我。他停在我的面前,用手轻触我的手臂,小心的说:“怎么了?咏薇?我说错什么了?”
我把手放了下来,拭去了颊上的泪痕,忽然感到很不好意思,尤其他的表情那样惶惑不安。垂下了眼帘,我不敢看他,轻轻的说:“没什么!你别理我吧!”
“你不要跟我生气,好吗?”他低声下气的问:“假如我说错了什么,那绝不是有意的,那是因为——因为——因为我心情太沉重的缘故。”他握住我的手。“懂了吗?咏薇?不要哭,在你的年龄,应该是和欢笑不分开的。”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深沉的目光恳切而温柔,那样静静的望着我,使我心怀震颤,我对他摇摇头,很快的说:“你也该和欢笑作伴,韦校长。希望那个使你心情沉重的苦恼能够消除。最起码,你该知道,有人诚心的希望你快乐,尽管那个人是你不在意的小女孩!”
说完,我的脸就整个的发起烧来,抽出我的手,我不再看他,就向山下狂奔而去。他没有追赶过来,也没有叫我,我一直冲到山下,面孔仍然发热,心脏也不规律的猛跳着,奔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停住,好半天才能平静的呼吸。休息片刻,我开始向幽篁小筑走去,走得非常快,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我似的。在那块试验地上,我碰到凌风,难得他也会帮忙除草剪枝。丢下了他手里的锄头,他一把抓住了我。
“小蜜蜂,你从哪儿来?”他笑着问。
“别管我!”我摆脱开他,向幽篁小筑跑去。
他追过来,一下子拦住了我。
“怎么了?谁得罪了你?”
“别管我!”我大叫,从他身边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