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楼去找那个没谱的老板兴师问罪。
前台里面,老板居然还在和同一桌人打牌,甘蓝简直惊诧於这种意志力。她在台前叫了两声,里面却只飘来一声心不在焉的:「诶。」
「你看你给开的什麽房间,空调用不了,电视效果差,电热毯还只有一床!」
「啊?真的?」老板像在谈论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手指弹出一张牌,念道:「三条。」
甘蓝急了,在台子上猛拍了一下,手上吃痛,嘴上仍要强地据理力争:
「怎麽做生意呢?就只有收钱跑得快?」
总算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牌桌,老板吃硬,语气软了下来:
「条件是不咋样,我到时候少收你钱嘛。」
甘蓝朝他身後瞄了一眼,看见他们几个打牌的大男人正围着一个电暖器烤火,一只虎纹肥猫趴在其中一个人的大腿上,睡意正酣。
「电热毯就算了,你把那个电暖器借给我。」
拿着电暖器回房时,白芷已经裹在床上了,幸而洗时头发是包着的,否则非冻出病不可。甘蓝赶紧给电暖器插上电,把功率调高,对准白芷烘着。
「你也。。。。。。」白芷只露一小部分头出来,恍若初春探头出洞的小田鼠。
「得了吧,说话牙齿都打颤了,上半夜对着你,下半夜对着我。」
浓似纱帘的雾气,到夜里居然散了,露出枝叶婆娑间的皓月。窗帘也遮不住的银光,照得满室晶亮而悄然,稍微撩开些缝儿,剑锋一般的寒光便流泻而入。在城市里看惯了优柔温润的月,一时间不太能适应她此刻所向披靡的流光。
毕竟走了许多山路,白芷和甘蓝都觉得较平日困乏得早些,天马行空地聊了半天儒道之学、佛道之争、以及中唐之衰,眼皮就止不住地打架了。
白芷的床靠近窗,甘蓝揣着满腔月色看着她熟睡过去,心里满满当当的,像塞入了千百首诗。她迅速地闪进卫生间擦洗了,冷得周身起鸡皮疙瘩、汗毛倒竖,再龇牙咧嘴地钻进冰凉的被窝,庆幸白芷不曾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次日白芷先醒过来,发现暖器的方向果然还对着自己,摇摇头跳下床来,推它到甘蓝身边。
甘蓝昨夜是蜷曲身体而睡,整个人抱成法式羊角面包的形状,也像一只护巢的寄居蟹。
致密的睫毛翩翩然地覆盖在眼下,偶尔随着呼吸间的起伏而扑朔;唇形的线条温和而明朗,此时泛着娴静的色泽,平日里说话时却总像暗藏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在白芷看来,这是一张旋即要脱离稚嫩、去拥抱成熟的面庞。
抬指想要帮她捋起发丝时,才注意到她床单下并没有电热毯的电源线,昨晚冻成那样,也不知她熬到多晚才勉强入睡。
「甘蓝,你真是个傻子。」
两人开车回成都时,一路上雨越下越大,金师傅在饭馆门口接她们,玩笑说是她俩把白素贞给招下山了。
「你个死女娃子,还不想跟我说话?」金师傅伸手进车去揪甘蓝的脸。
甘蓝嘟着嘴赌气,别开脸去跟白芷说:
「你先下去吧,我去停车。」
白芷下车後,甘蓝这里刚要起步,前方却有人占道停车。
是熟悉的那辆蓝色吉普。
庄良开门出来,靠近了白芷,拉住她的手,用低低的声音哄着。
白芷这几天来都在和他冷战,电话短信一概不回,等他找上门去,人又去了青城山。数日里庄良的心里都没个抓挠,十分难捱。白芷面上有些无措,却没有特别的表示,庄良便当作是矜持和默许,把人搂了过来。
莽撞生硬的倒车声传来,甘蓝轰下油门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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