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师傅拿刀在菜板上拍了几下,训斥道:「我的徒儿个个要本事有本事,说来就来,还用准备?怕成这样,一点世面也没见过!」
金师傅不由分说,立刻调兵遣将起来:「季然,等会儿你来做蛙腿;甘蓝做你拿手的厚皮菜烧猪蹄;猴三儿赶紧弄一个香锅翅;「烧白」就介绍你的水晶烧麦!」
这几道都是店里的招牌菜,点的人多,因而顺手多做几碟倒也不耽误什麽。
几盏茶的功夫,大堂里的采访已经告一段落,「南姐」带着高瘦的摄像师又回来了,在嘱咐了金师傅几句之後,便开机对准了他。
「金师傅,您在川菜界久负盛名,请问您担当『朝天楼』的当家大厨已经多少年了呢?」
金师傅竖起四个指头,对着话筒高声答道:「我已经在这儿乾了四十二年了!」
他这一开口,主持人倒没什麽,旁边的四个人没掌住,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要知道,有句俗话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金师傅这个地道的老成都硬憋出一口蹩脚的椒盐普通话,滑稽程度可想而知。
四人或是掐住大腿,或是咬住嘴唇地忍着笑,好容易才熬到金师傅的采访结束。
「南姐」首先来到了「烧白」面前,让他介绍这道「水晶烧麦」的制作方法,「烧白」的脸登时红到滴血,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条傻傻的红锦鲤:
「用料……馅料……我…用了猪肉、鸡肉和虾肉…嗯…虾肉…」
「南姐」夹起一个尝了,感叹说口感确实很细致滑嫩,又问「烧白」取的都是哪个部位的肉,这一问,「烧白」却慌得半天没能蹦出一句整话:「腚子…後…後…。」
「南姐」马上面对镜头笑说:「看来这位小吴师傅对配方有所保密,那我们再看看本店另外几道顾客必点的招牌菜。」
季然倒不太紧张,只是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可袁随就活泛得多了,上窜下跳地给主持人和摄像师试吃不说,还要进院子里抓只鸡证明主料用的是农家的土鸡。没等人拒绝,一只黑白花色的鸡就被逮住翅膀抓了进来,「咯咯」声不断,挣扎着刨动鸡爪。
「你看,如假包换的跑山鸡,」他又把鸡屁股翻出来,「肉长得多紧实!」
「南姐」被扑棱出的鸡毛呛出一个喷嚏,因为袁随太过健谈,她只能强行抢过了话语权:
「谢谢这位热情的袁师傅,那我们下面再看最後一道菜,这是由厨房里唯一的巾帼——甘蓝师傅烹制的『厚皮菜烧猪蹄』,是吧?」
甘蓝确实不喜欢这种被当作靶子瞄准的感觉,可她并不怵镜头,自若地回答:
「对,这道菜,是我们成都著名的作家李劼人先生,上世纪三十年代在川师任教时发明改进的,据说厚皮菜本来是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蔬菜,也就是经他一用,才上了饭馆的席面。」
「南姐」马上配合着补充了一些她所知的李劼人的背景,又让甘蓝简要介绍了做法,最後自己试吃了一下,谈了些感想。
收工之後,「南姐」找到甘蓝,说她认为甘蓝的镜头感和时间把握都不错,可以考虑去上几期他们电视台的做菜节目,也不失为一种宣传餐厅的方式。
甘蓝捏着她的名片,正不知如何回答,结果金师傅半路里杀出来做了主:
「可以!我同意了!甘蓝,把你的电话留给这个姐姐。」
今天已经被师傅暗算第二次了,甘蓝在「南姐」的手机上输入着,决定一个星期不陪师父喝酒。
八点过的时候,金师傅接了一个电话,便叫出甘蓝和他离开去停车场了。取车的路上,他说白焰朗刚刚病发被送去了医院。
二人开车到了华西医院,一到城南,街道就静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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