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姮轻蹙眉头,只因秦忘这番动作,她若是去搀扶了,仿佛是投怀送抱一般。然话已经说了,也没有理由看着秦忘一步一个血脚印。她敛去眼底不满,笑的恰到好处:“大人给小女子一只手臂即可。”
说罢,也不等秦忘回答,上前稳稳地扶着他的小臂。
秦忘也不客气,将绝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顾姮的手上。顾姮一手尚且拿着大刀,哪里经得起秦忘这刻意的依靠?脚下一软,险险地朝一旁倒去。只是人没有倒下,因为秦忘一手揽主了她的腰。
“小娘子扶稳了。”
他的手长,将人带起的时候,仿佛是抱了她在怀里一般。
顾姮薄面一红,轻巧地退出了他的臂弯,温言道:“小女子曾搀扶家中祖母,自来稳妥,一时又只惦记着大人的伤势,反而忘记了大人的身份。倒是小女子不自量力了。不如,小女子为大人捡根木柴来?”
“这里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个人,你一番解释,做给谁听?”
第07章 煮清雪
“校尉大人说笑了。”顾姮面不改色,“不曾有误会,小女子为何要解释?”
“倒是口齿伶俐的很。”秦忘敛去笑意,意味不明地看着顾姮的脸。
顾姮仍笑:“校尉大人过奖。”言毕,顾姮径自去为秦忘寻粗大可以用作支撑的木柴用作拐杖。
秦忘瞧着她提着裙摆,步履艰难却没有停下,转瞬小小的身影就成了雾蒙蒙的林子里一点黑色。脚下的地势十分平缓,但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如今都披上了大雪,宛若一条银白色的巨蛇横卧。秦忘眸色一沉,不等顾姮回来就强行运了轻功,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顾姮视线之中。
待顾姮寻到合适的木柴,回头却不见了秦忘的人影,她心中正急,一手拿着大刀,一手拿着木柴,跌跌撞撞地朝之前两人来的地方走去。只想到,那锦衣卫校尉的腿受了伤,一时怎么会不见了人影?莫非是赵仓又回来了?若真是这样,那赵仓又蛰伏在何处?
四下极目望去,都是白茫茫的雪,哪里都藏不住人。可愈发如此,顾姮的心就愈是渗的慌。她咬着唇,把木柴扔在脚下,紧紧握住刀柄,戒备地看着四周。她知道赵仓之所以劫持自己是为了当做人质,但如果追杀他的锦衣卫反而死在了他的手上,自己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废棋。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定然会害怕行踪泄露而将自己杀害,彼时茫茫雪谷,她就真的和那具不知名的尸体一样葬身于此。
那人尚有自己给他以雪埋葬,而自己呢?
她不敢想下去,开始朝着前方走去,一步三回头。
走了许久,都没有等来赵仓的人,顾姮心中便又有些疑惑,心道,看刚才赵仓逃命的样子,想必很是忌惮这校尉,一时半会又怎么敢回来?莫非是那校尉嫌自己是拖累,抛下了自己?越想越有这个可能,顾姮咬了咬牙,本意自己找出路,但望着眼前绵延的雪山却有迟疑了。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了,到目前为止都是死撑着。她又累又饿,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别说是翻过这雪山,就是走到那山麓下都十分为难。然她不能放弃,如果她死在这里,每年的九月二十,谁来祭奠她的亡母?每年的冬月十五,又有谁为张家父子烧香烛纸钱?
正在顾姮心中思绪起起伏伏之时,秦忘踩着蓬松的积雪,从远处而来。
顾姮心中一时不知是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