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大殿,宝相庄严的佛像,佛堂前的一株桑树随风婆娑起舞……那是瑶光寺。
而陈美人此刻就在瑶光寺。
他又开始回忆从前种种。记忆中的父皇懦弱,母后强势。而女人太强势是不行的,尤其是对待有很多选择的皇帝更加不能强势。他母后意识不到这点,一如既往地强势,最后逼得父皇开始宠幸别的女子。他七岁那年撞见母后与侍卫的□□,那时他什么都不懂,但看着母后在男人身下哭泣颤抖,年幼的心灵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母后惊慌失措地披上衣服过来抱他,颤着声告诉他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起。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是母后做错了事才会这样惶然。
可是做错了不应该改吗?为什么又一次让他撞见?只是这次撞见他不再觉得尴尬,莫名觉得心头燥热。他还是选择帮母后隐瞒,因为母后说他是她唯一的儿子,而他不是父皇唯一的儿子。
母后与侍卫的□□,父皇的冷眼相待,得势的陆妃嚣张的气焰,他夹在父皇和母后之间不能言说的痛……他越来越沉默阴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父王最后还是知道了,甚至怀疑起他的身份来,那一阵他天天垂泪,惶恐度日,还是母后心狠,毒死了父王。在母后的帮助下他夺得了帝位。
母后恨极了父皇的宠妃们,想让她们陪父皇殉葬,生死面前,人的本性就露出来了,他眼睁睁看着父皇的某位宠妃匍匐在他脚下求自己饶她一命,拉扯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领口的衣襟敞开,露出大片凝白肌肤,有意无意地勾引,宠妃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正是年轻貌美,丰韵成熟的阶段。还是少年的陈皓看得心头燥热,一把扯开散乱的衣衫,狠狠地撞了进去。
他见过太多太多漂亮的女人,虚荣,放/荡,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后宫那帮女人争得你死我活,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里藏着刀,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偶尔看到兴起时再推波助澜一把,或者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其乐无穷。
初次见到陈美人,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来葵水了。”
陈皓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是上天对女人的惩罚,所以他笑了。
但是他后来发现她很不一样,明明替他挡了刺客,她完全可以撒谎,却偏要那么诚实,要知道诚实二字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里显得多么珍贵。他知道她是为了自保才被动地对他好,对此心里一直是有不满的。直到有一天她拿着木雕砸在他身上,他才觉得,她是喜欢他的,否则就不会用木雕来讨他的欢心。这种质朴无华的小东西确实将他感动得半死。可每当他靠近她,她身上那种不动声色的、隐约的疏离感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做了这个梦。母后信佛,时常出入瑶光寺,甚至和瑶光寺的年轻和尚纠缠不清。而好巧不巧地被他撞见。真的是巧合吗?怎么每次都能让他撞见?只能说母后偷情过于频繁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发现。瑶光寺的一幕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他不信佛,不信天,不信地,只信他自己。
陈皓多疑且暴躁,再也坐不住,不管这是深更半夜,不管宫门早已落了钥,当即令内侍摆驾瑶光寺。
没错,商遥逃跑计划的失败就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心里已经有些变态扭曲的皇帝的一场带了点颜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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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楷之本来的计划是让肖铮带着商遥逃出瑶光寺,陈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们,然后他和徐靖之再去与他们汇合。靖之是陈帝的恩人,又有太后的懿旨加持,就算陈帝关闭城门搜索,他们出城也不会遇到阻拦,捎带着两人也没人会怀疑。就算有人起疑也没关系,太后赏了这么多黄金,正好借花献佛,可着劲往对方身上砸就是。
可凡事都有意外。商遥的病已经好了,他们甚至没有再接触的机会,就算有了新的计划想传给她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