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每个大便池子封闭成一个小屋。常有男流氓将小镜子由这个蹲位通过阴沟伸向另一个蹲位,去窥视女人那不可见人的地方。这样的男流氓那个月都能抓住。这样的厕所,成了流氓泛滥的地方。
1967年秋,生这样一起事,也是每年生的几起事件之一。
我听到女厕所中有动静,象是生孩子的动静,这声音是从窗户那头往里数第一个蹲位出来的,吭吭哧哧,象憋住一样,还时隐时现,我就注意了。上前敲敲门,没有动静,拽拽门,里面还叉上了,我一想,这里面的人一定有问题。在厕所里生孩子这样事以前我碰见过,那是两个月前的一天,也是在这个厕所里,也是那个小屋,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生下一个男孩,她把孩子生到阴沟里。孩子是爬着掉进阴沟里,等到我院放射科的一位医生将他捞出来,他已经死了。
我从厕所出来在门口转了几圈,也没见那个妇女出来,就回科了。因为从我们科到厕所不过三十米,很方便。坐在座位上拿起病志本喊来了病人,这是个慢性前列腺炎的患者,我认识他,他在我这儿看病看了很长时间了。不到三十岁就得前列腺炎不多见,他是二十一岁结婚,二十二岁就得前列腺炎了。多见的是象这个小伙子阳刚之气太足,男人味太浓,房事频繁,不管不顾才得前列腺炎。看到这位患者,触景生情,我想起那位可能在厕所里生孩子的妇女。门叫不开,她要是把孩子生在阴沟里,一放水不就灌死了吗。我对患者说:
“你稍等一会儿,不然你先找别人去看,我有点儿急事。”
说完我就出去了,到了厕所。小便池子这边没人,我就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悄悄地站在小便池子旁,静静地听着动静。突然听到里面长叹一声,我赶紧悄悄地出来,站在门口等着,等到女人出来,我可以进去看个究竟。大约五分钟,女人去来了。
我看她是一位少女,也就是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中等个,不胖不瘦,长得很漂亮。瓜籽脸,大眼睛,双眼皮,划的黑色眼影,嘴唇涂得血红,一头浓黑的短。上身穿着一件草绿色旧上衣,下身穿着一件草绿色旧裤子,头上歪叩着一顶旧军帽。痛苦表情,满面是汗,双手抱着肚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
我急忙进厕所,向四周看了一眼,突然听到有小孩子嘎呀嘎呀的哭声。我心里荒乱起来,手都觉得颤了。厕所的小门还关着,伸手拉开小门,一低头看见一个胎盘在阴沟一旁搭着。我想:是生孩子了,这有胎盘。一转头现在纸篓旁边有个小孩,身上用粉红色卫生所盖着,小孩仰面朝天小脚直蹬,还不时的嘎呀嘎呀哭两声。胎盘还和身体连着,胎盘的另一头掉进阴沟里,搭在阴沟上。我赶紧把胎盘拉上来,想找根细绳扎脐带,找了半天没找到。突然想起鞋带,我弯下腰解下鞋带,扎在脐带上。胎盘怎么办?脐带很结实,用手扯,扯不断,用刀子割,没有刀子,总不能连孩子带胎盘一起抱走吧。怎样才能将胎盘去掉呢?一转身碰在门框上,用手摸摸门框的棱,好,就用它。我把孩子和胎盘一起抱到小门的门口,放在地上,双手拿起脐带,在双手之间,摁到门框的棱上使劲地来回拉,没几下就断了。我脱下白大褂将孩子包起来,抱着就走。来到门诊办公室把孩子放在桌子上,说:“拣个孩子,你们先看着,我去追她妈妈。”
说完,我洗洗手就往外跑。
来到医院大门前,我站在那向四周看了看,没有。我就向市公安局方向走去。我知道,她不会走出多远。到了转盘我现,往西去的路边上坐着一位女人,我到跟前一看,就是她。
我问:“你怎么了?”
她瞪大两只眼睛看看我没吭声,低下头。我看到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流着汗。
我问:“你有病了?去医院看看吧?”
她低着头,挠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