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权贵
此时此刻;杜士仪已经追上了马车。拱了拱手后;见王家那些随从犹豫片刻便让开了路;他笑着颔首答谢后便来到了马车之侧;犹如敲门似的轻轻叩击了一下车厢;紧跟着;他便看到窗帘被人轻轻拉开了;现出了那张此刻不见自信狡黠;唯有挣扎和犹豫的脸。
“我是来送你的。”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虽然没有解释为何知道她此刻走;又是走的哪座城门;王容却不禁心头大震;那些假意责备抑或是强硬回绝的话都再也说不出来。然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终究还是放下了窗帘;等到心绪完全镇定了下来;她方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说道:“杜郎君虽声名远扬;平步青云;可长安城中尚有外敌虎视眈眈;真的愿意放弃以婚姻结好公卿;而舍易求难?”
杜士仪心知肚明王容此言是什么意思。王毛仲如今正炙手可热;而他既然已经与其对上了;那将来的每一步都会异常艰险。而不论是他娶了崔家这样的公卿名门;抑或是其他朝堂重臣的女儿;那便会多了一重最大的后援。但是;有好处也同样有坏处;那就是他会被牢牢绑在别人的马车上须知往后朝堂党争会越来越激烈;他需要相当的du lixing。但更重要的;却还有另一个缘故。
“若非两情相悦;而是单纯因利而婚;此刻固然可以轻松过关;焉知将来不会后悔?”
“那你就不怕人说;你是为了王家的亿万家财……”
“虽不敢企及王家长安首富;但我既然能振兴倾颓的家业;将来也能拥有足以⊥人无话可说的财富。只不过;恐怕你要等几年。”
王容看着杜士仪那自信的眼神;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声音竟是几乎微不可闻:“杜郎君;回长安之后;我打算去金仙观;请求金仙贵主度我为女冠。杜郎君倘若真的甘心情愿舍易求难;那么便如你所说;再等几年吧我虽只有微薄之力;但也会倾尽所能自保”
她这不但是在顾忌她自己;也是顾忌到风头正劲的他她不可能顷刻之间就想得这般长远;分明这个念头早就盘桓在她的心中
“好”
瞬息之间;杜士仪便迸出了这么一个字。然后;他盯着她那坚定的脸sè和眼睛;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策马后退两步便朗声说道:“既然王娘子没有胆量担当我所言的大生意;那么等我回到长安的时候;再邀千宝阁的刘胶东商量吧此去长安天高路远;还请一路小心些;就此告辞”
眼见得杜士仪拱了拱手;随即头也不回扬鞭离去;王容顿时怔怔松了手;那窗帘无声无息就滑落了下来。她刚刚出口的打算早就萦绕心头;刚刚不假思索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如此决绝;更没有想到;杜士仪竟然会二话不说答应了;而且更当众撂下了这样至少可让人少怀疑些他们关系的话他是真的相信她所言的倾力相助;更知道以王家长安首富的名头;并不一定能挡住他那些仇家;所以方才立刻撇清
“娘子?”
“娘子”
车内车外同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王容立时抬起头来;用极其冷峻的声音吩咐道:“别耽搁了;立时启程回长安”
车外那些王家随从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而纳闷;此刻听到女主人的话;面面相觑了一阵子便无可奈何地照吩咐去做了。随着车轱辘继续转动了起来;车内渐渐又是一阵阵的颠簸;白姜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娘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姜。”王容轻轻伸手攥住了白姜握紧的粉拳;随即眼睛闪闪发亮地说道;“刚刚我和杜郎君说的话;不论是阿爷还是两位阿兄;你都不许透露半个字”
“可是……”
“没有可是。”王容不由分说地打断了白姜;又侧头紧紧盯着她;“这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