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中人命犹如草芥,太平时候的身份根本不足挂齿,没有权力没有地位,我如何护得你与光儿周全?”沈藏锋轻轻的道,“好嬴儿,莫要阻拦我了,让我去罢!”
卫长嬴茫然的握着他的手,道:“但咱们是阀阅!咱们家如今还不够位高权重吗?”
“这回你也看到诸位耆老们并非全部真心尊重咱们本宗嫡支了?”沈藏锋伸指抚她眉睫,低声道,“如今他们是没什么机会,不得不低头!可万一世道乱了,他们岂能不生出旁的心思来?本宗嫡支……血脉不可乱,可阀主之位、世袭罔替的爵位,却并非不能换一支换一房来承受!”
他的目光冰冷下来,“这也是我支持你一来就雷厉风行的接掌明沛堂诸多事务的缘故,咱们如今时间紧迫得很!你我年轻!本来父亲、母亲还有叔父都正值壮年,若是逢着盛世太平,咱们没什么可急的,长辈们自会悉心稳妥的栽培咱们。但局势如此不好,咱们不能不作好了逢着乱世的准备。毕竟真到了那种时候,长辈们也未必有空暇顾上咱们,沈氏阀主之位,哪一支不想要?”
卫长嬴沉默良久,方低低的道:“那么……”
她又顿了一下,才艰难的道,“那么你把芯淼妹妹带上,预防万一。”
“这怎么成?”沈藏锋听出她语气里对自己浓浓的不舍与担心,低头在她颊上吻了吻,轻笑着道,“先不说东河镇简陋,亦有风险,端木八小姐又不是咱们家的下仆,要去什么地方总要问过她的意思,她不愿意去,咱们难道还能绑了她去?就说她是女子,军中除非营妓,向来是不许女子进入的,更遑论是跟着我左右了。”
卫长嬴此刻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听丈夫说了才察觉到自己这话说的确实有点儿想当然,只是她心里愁烦,怔了片刻,才又道:“那你把药都带上,不要遗漏了。叫沈叠上点儿心,按时给你熬好,你也要按时喝,不要嫌药苦。”
沈藏锋这回笑着应了,又伸指捏一捏她鼻尖,微笑:“嫌药苦?我几时嫌过药苦了?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还得沈叠哄着我喝药不成?”他故意挑这话是为了缓和气氛,可卫长嬴虽然被他说得不能不放他去东河镇,这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来,此刻却根本没心思与他玩笑。
“我一会再去问问芯淼妹妹,有些什么你用得上的药……”愣了片刻,卫长嬴使劲绞了几下帕子,才这么呢喃了一声。
她脑中一刻不停的转着主意要怎么给沈藏锋预备法,可偏偏想来想去又觉得乏善可陈——忍不住就脱口而出,“要不,我跟你去罢?”
沈藏锋失笑道:“军中不许女子进入……”
“我不跟你军队去,我自去东河镇与你会合。”卫长嬴认真的道,“之前沈楚夫妇不也是被打发去了那里?既然那儿也有寻常族人居住,我去那儿弄个屋子住着陪你,至多我不进你们营地好了。”
“东河镇那儿,你是没去过……”想到那破破烂烂、因为连年战火整个镇子不漏雪雨的屋子似乎只得一两间的边镇,沈藏锋叹了口气,道,“不成的。不说那里根本没有适合给你住的地方,就说咱们两个都去了东河镇,明沛堂这边怎么办?”
卫长嬴道:“沈由乙夫妇不错。”
“你不在这里坐镇,他们马上就什么都做不好。”沈藏锋淡笑着提醒,“他们是你提拔上来的,你在明沛堂的根基太浅,威望还没到达你人不在西凉城里,明沛堂上上下下仍旧不敢怠慢你定的规矩还有你提拔的人的地步!再说,除夕之宴的帖子你都发出去了,我缺席尚且能够让四弟代替,你缺席那成什么样子?”
卫长嬴这会哪儿有心思去想什么除夕宴?那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