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用什么雷霆手段!”
“所要虑者却是如今的世道。”沈藏锋轻叹了一声,道,“先前你从凤州到帝都的路上也看到了,咱们大魏现下可不太平!我也不瞒你,境内不说烽火四起,但连江南这样富庶的地方都出了好几窝盗匪,更何况是其余地方的景况?有好些地方都是官逼民反、沸反盈天了!圣上不喜听到这样的消息,所以各家商议下来把京畿那一片着重治理好,其他地方有关盗匪之类的奏报,一律都按了下来。”
卫长嬴拨开他手,蹙眉道:“可这是申家的天下,关咱们什么事情呢?难为你还想迅速平靖了边境,自请外放地方去治理吗?这是圣上多年来不思朝政弄出来的,单靠一介臣子却怎么治理得过来!”她不是不同情那些过不下去的庶民,但相比这些人,她到底更重视自己的丈夫的安危。
“我是说天下已有乱象,大魏……”沈藏锋犹豫了一下,才低头凑到她耳畔,几乎是呵着气、一字字道,“国、祚、已、衰!”
卫长嬴虽然也对大魏的前景不大看好,此刻闻言也不禁一惊,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帕子,半晌才道:“真的……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
魏室衰微是很明显的,但要说国祚已衰……如今天下固然盗匪四起,可也都是各个地方的小打小闹,还没有严重到了数州、诸县并起,发展出名传天下的名号的那种规模。皇室申氏承先人遗泽,大魏最鼎盛的时代距离如今也才百十年而已——从魏高祖正式称帝算起,魏室至今也才两百余年罢了!
难道魏祚这么快就被申氏挥霍完了?
沈藏锋无声的一笑,道:“圣上不问政事,本朝诸多小疾,几十年下来,已成沉疴。即使太子英明神武,想治此痼疾,才干之外,至少也要靠五分天助。可你看如今的太子与英明神武有什么关系?真正论起来尚且不如圣上!即使如今的太子不能承位,圣上诸子之中,以大皇子最为孝顺谦和、四皇子与六皇子聪慧机敏,但如今这三位皇子都已去世。现下的诸王之中,贤孝之人或许有,但论到力挽狂澜……却无一人能够做到!”
他淡淡的笑了笑,道,“据闻皇孙里,太子之子申琳年幼而慧敏,不过申琳年才多大?圣上子嗣众多,若太子有失,怎会轮得着他来承位?退一万步来说,纵然他承了位——主少国疑,申琳再聪慧如今到底不过一介孩童罢了!哪里镇得住场面!只会让大魏更加动荡!”
沈藏锋叹道:“观现今的皇子王孙,三代之内都不可能有中兴之主!嬴儿你说,这天下黎庶,食无裹腹、衣不蔽体……他们怕是三日都等不得,就要上山去投奔贼匪以谋取活路了,如何等得了三代?!何况申氏第四代就一定会有不世出之奇才能够一举扭转这样的颓势?”
他目光沉沉如夜,缓缓摇头,“连我这个锦衣玉食着的阀阅子弟都不信,更何况那些朝不保夕的庶民?!民心摇动,魏室已经亟亟可危了,更何况北有戎人、西有秋狄?!如此内忧外患,不是魏祚将衰,又是什么!”
卫长嬴下意识道:“那你的意思是?”
“十年之内国中必有大乱。”沈藏锋沉声道,“我等阀阅产业遍布举国上下,族人成千上万,想袖手旁观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对付秋狄,不说将之族灭,至少也要杀得他们远避大漠,十余年之间都无力进犯,暂保西凉太平!”
bsp; 他吐了口气,声不可察的道,“如此,既可挟功加官,攫取军中之权;亦是使得我沈氏桑梓地无后顾之忧,好腾出手来,专心应付这场大乱!”
卫长嬴急速的思索着,不作声。
沈藏锋温柔的抚摩着妻子的发髻,轻声道:“所以我不能放过穆休尔,此人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实是心腹大患!不把他铲除,纵然狄人远避大漠,我也不能放心!”